第四十二章 下跪

    老李将空茶杯放下，齐木再次添上。

    齐木有些恍惚，夏爸问的这些他都没想过，哑口无言。

    老李：“你什么都没想好，让我怎么放心？”

    齐木的手指在杯壁盘旋。是啊，自己什么都没想好就这样到李夏家，算怎么回事？

    原以为只要翻过心里那座山，一切就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才发现和齐景年这座大山相比，他心里的山只是沟壑。

    高中家长会时老李见过齐木养父，当时两人聊得很愉快，彼此的观念气场都很吻合，所以他才那么放心的让夏夏和齐木在一起。

    如果早知道齐木是齐景年的儿子，他是坚决不会让他俩在一起的，可惜没有早知道，他也没想到齐木的家庭这么复杂。

    很长一段沉默过后老李说：“小齐啊，我没办法同意你和夏夏在一起，自古讲究门当户对，我们家配不上你们家，不敢高攀。”

    齐木刚打算开口就被对方扬手叫停，老李：“那些情情爱爱的理由就不要再说了，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谈话不欢而散，回家的一路上齐木都混混沌沌的。

    晚上。

    吃完晚饭后李夏借着去找同学的名义出门，老李和夏妈知道自己家丫头要去干吗，但都选择心照不宣，儿女感情这事你既要把控，但又不能把控太死，分寸要掌握。

    李夏坐在大堂里等齐木，她带着白色贝雷帽身穿米黄色毛呢外套，内搭是一件白色高领毛线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短靴。

    她坐在那乖乖等着齐木下来找她，就像幼儿园放学时等家长来接。

    齐木还没来得及穿外套就匆忙下楼。

    大堂里李夏一个人坐在角落处，显得那么小，但齐木的眼里就只有这么小的李夏。

    他跑到李夏面前蹲下，抓起对方的手问：“这么不提前和我说？”

    李夏把头埋进围巾低头小声说：“我怕和你说了...你会让我不要来。”

    齐木站起身将对方抱进怀里，眼眶发红，李夏向来如此，永远勇敢。

    齐木慢慢将李夏从座位上拉起说：“要上去坐坐吗。”李夏点头。

    一路上李夏都紧拽着齐木的手，她小心翼翼的举动好像在说这次不要放开我好吗？

    进屋，齐木把李夏带到沙发坐下，转身打算去倒水，衣角被对方拉扯着。

    齐木看向李夏说：“我不走。”对方才一点点松开手。

    齐木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李夏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齐木靠着李夏坐下把对方揽入怀中。

    他说：“我没有要放弃，我只是在想办法。”

    李夏：“真的吗？”

    齐木：“真的。”

    齐木的一句肯定李夏那颗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李夏说：“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我们这算不算1.5个秋？”

    齐木笑笑假装思考片刻后说：“嗯...算吧。”

    房间里充足的暖气使人犯困，李夏就这样靠在齐木的肩上沉沉睡去。

    齐木叫了两声李夏对方没有应答，确认李夏睡着后齐木拿出手机，手指在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上来回滑动。

    下定决心，然后拨通电话，对方很快接听，齐木：“我，齐木。”

    对方：“嗯。”

    齐木：“明天春节我回家吃晚饭，你在家吗。”

    对方：“好，在。”

    齐木：“好。”然后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齐景年连忙从书房里出来，跑到厨房对家里阿姨说：“明天齐木回来，你记得去城东那家买点馄饨。”

    没走几步又回头嘱咐道：“明天晚上吃中餐，那小子不喜欢西餐，还有多做几个菜。”

    想起什么又说道：“他10岁生日那次吃的什么...什么炖鸡，他不是说好吃吗，你去找找当年的厨子。”

    阿姨一一点头，这边说完了齐景年又跑到楼上去找齐明。

    齐明正在处理一些报表，他敲敲门。

    齐明：“请进。”

    推开门齐景年喜笑颜开的说道：“明天你弟要回来吃完饭，工作的事你先放一放，明晚一起吃团圆饭。”

    齐明点头：“好的爸。”

    齐景年关上门小跑到卧室，对正在洗漱台敷面膜的刘玥说：“明天我们在家吃晚饭，就不去你家了。”

    刘玥拉平面膜，看着镜子里喜上眉梢的齐景年说：“不是说好了初一去我家吗？怎么突然要在家吃了？”

    齐景年嘿嘿一笑：“齐木要回来啦。”

    刘玥妥协：“好的好的，知道啦，瞧把你高兴的。”

    一个小时过去，李夏还睡着没有要醒的意思。齐木手机响起，是齐明打来的。

    齐明：“你和齐景年说明天回来吃晚饭？”

    齐木：“嗯。”

    齐明：“好久没看到他这么高兴了，我都有种他是好人的错觉。回来有事？”

    齐木：“嗯，想和他谈谈。”

    齐明：“谈你和李夏，让他同意你和李夏在一起。”

    齐木再一次怀疑对方在他头顶上装了监控，他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齐明：“我是你哥，我什么不知道，记得带点礼物回来，特别是给齐景年的。”

    齐木：“好，知道。”

    送李夏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给齐木加油打气，齐木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对方毫无逻辑的话，心里暖暖的很安心，那种即使知道前方的路很难，却依旧看得到希望，无所畏惧的勇气。

    次日。

    齐木在商场逛了逛，给齐景年和刘玥各买了一件红色羊绒毛衣，情侣款，又随意挑了个领带送齐明。

    开车去齐家的路上他不断给和自己说：“齐木，今天收着点，千万不要和齐景年对着干。”

    “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忍。”

    “今天要做一个孝子，齐孝子。”

    “......”

    车子驶进齐家，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每次看到门口的喷泉，齐木总能想起小时候妈妈和他说的话。

    齐木下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屋，齐景年坐在楼下大厅驾着腿看电视。齐木将东西放在沙发旁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每次见面两人不是吵架，就是大打出手，这样和谐的一起坐着气氛很尴尬。齐木掏出手机给齐明发消息“你人呢？我在楼下，速来。”

    齐明“好，马上。”

    齐景年轻咳两声：“还知道回来啊？”火药味十足。

    这要是放往常齐木高低给对方怼回去，但今天的齐木拿的是孝子人设，他回答：“想家了。”

    齐景年就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眼睛瞪得老大，他都怀疑对方不是自己的儿子，或者是齐木被夺舍了。

    这样尴尬的氛围直到齐明出现才消散。

    晚上。

    晚餐吃得很安静，食不言寝不语。

    吃得差不多后齐木对齐景年说：“爸，我们谈谈吧。”

    这一句爸没把齐景年吓死，手中的筷子都拿得不利索了，震惊过后他依旧板着一张脸说：“好。”

    然后两人往书房走去，齐木很自然的替齐景年开门关门，在齐景年对面沙发坐下。

    猜不出齐木想要做什么的齐景年开口问：“谈什么？”

    齐木起身，到一旁饮水机前装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齐景年一杯给自己，他喝了几口水说：“我不想娶刘梓昕。”

    齐景年还以为齐木要说什么天大的事，不想娶刘梓昕这事齐木早就说过。

    齐景年：“就这事？我又不是不知道。”

    齐木：“我谈了个女朋友。”

    齐景年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这小子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他谈女朋友这事不是很正常吗，之前还拿这和他对着干，今天如此大费周章的，就为了告诉他自己谈了女朋友啦？

    齐景年越听越迷糊：“你三天两头的换女朋友，有什么稀奇的。”

    齐木：“这次不一样，毕业后我想和她结婚。”

    结婚的意义就不一样了，齐景年是绝对不允许齐木娶除了刘梓昕以外的女生。齐景年将水杯摔到桌上，杯里的水摊在桌面顺着桌沿流到地毯上。

    齐景年起身火冒三丈：“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我告诉你除了刘梓昕你谁也别想娶。”

    “你平常在外面瞎闹就算了，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想把那些女人娶到家里来，休想！”

    面对齐景年的歇斯底里齐木异常冷静，没有和对方针锋相对，只是安静的听着。等齐景年发泄得差不多时齐木站起身，他比齐景年高小半个头，这样面对面站着对方有些压迫感。

    就在齐景年以为齐木要和他动手时，只见齐木紧握着拳头，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齐景年还来不及反应，齐木说：“爸，求你了。”

    平常不可一世的儿子，此刻卑微跪在自己面前，齐景年的心动摇了，可这动摇并不能撼动什么。

    齐景年轻轻叹气：“没想到啊，我们父子之间唯一好好相处的一天，竟然是这副场景。”

    齐木：“爸，求你了。”

    这一跪齐景年的怒气全无，剩下的就是那股子纠结，和一番不是滋味，他坐下手掌在沙发扶手上来回摩擦。

    齐景年很平淡的说：“咱们家这么大的企业，要是没有刘家支持会有多难，你考虑过吗？你既然享受了有钱人的生活，那就应该付出些什么吧？你一没做过生意，二又不认识什么厉害人物，刘梓昕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人活一世诸般身不由己，感情不是唯一的，儿子啊，当爹的都是为了你着想，我也求求你了行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