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火中的烛光晚餐

    

    庄梦蝶察觉到汪雨不喜欢自己，按理她应该乖乖闭嘴了，可是她又禁不住对朱墨锦的担心，于是又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如果他还沒死，你当然可以见他了。”汪雨冷冷地说。

    庄梦蝶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上了一辆马车。

    一路车马劳顿，总算到了落河城。

    汪雨从马上下來，把马车交给一行人。

    庄梦蝶掀开帘子，立刻被这阵势吓到了，外面黑压压的全是排列整齐真枪实弹的士兵，足足有一百來号人。

    汪雨已经骑上另一匹马绝尘而去，庄梦蝶觉得不对劲，连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她驾车的军官说道：“姑娘不要怕，我们是奉司令之命來接姑娘的。司令有重要事情，來不了。”

    司令。司令是谁，沒有人这样称呼朱墨锦，也沒有人这样称呼乔子璟啊。唉，真不知道又要面对什么状况。不过别说外面有一百个士兵看着自己，就是一个也沒有，她也逃不出这马车啊。

    庄梦蝶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这一看又呆住了。以前车水马龙的落河城今日一片寂静。路上除了他们这队人马，几乎沒有一个行人，沒有一辆车。所有窗户和门都紧闭着，有几处建筑坍塌了，像是被炮火轰下來的。这是战争留下的痕迹，庄梦蝶心想。她陡然心急起來，如果发生了战争，那乔子璟、阿姐、李密儿他们都身在何处啊，另一方面，她终于明白汪雨说上次见朱墨锦他还活着，此刻好不好就不知道了。唉，谁能给她答案啊。

    马车终于停下來，不是玉心院，不是乘风剧院，不是朱家，也不是乔家，而是一所她不知道的大房子。

    一个丫鬟出來迎接她了，“姑娘，跟我进來吧。”

    庄梦蝶懵懵懂懂地跟着她进去了。

    进去先是花园，穿过花园才是一幢复式小楼。

    庄梦蝶以为会在这里见到主人，沒想到丫鬟直接把她带到浴室。

    “姑娘请沐浴更衣吧。”丫鬟说。

    经过一天的风尘仆仆，庄梦蝶确实迫切需要洗掉一身的臭汗。可是她更需要知道这儿的主人是谁。

    “你是这儿的丫鬟吗。”庄梦蝶问道。

    “是啊，我是专门伺候姑娘的。”丫鬟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庄梦蝶问。

    “姑娘叫我阿珠就行了。”阿珠恭敬地说。

    “这儿的主人是谁。”庄梦蝶问。

    阿珠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才说：“主人说姑娘如果不问，那就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如果问起來，那就不要告诉姑娘。等他來了，姑娘就知道了。不过，请姑娘不必多虑，主人一定是姑娘认识的人。姑娘只管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怎么舒服怎么弄就行。”

    庄梦蝶皱了皱眉，怎么这个主人这么神秘。

    既然见不到主人，先先去找蜜儿她们吧，或许还能打听到乔子璟和朱墨锦的消息。

    “阿朱，我能出去吗。”庄梦蝶问。

    阿朱吃了一惊，“姑娘不要出去，主人吩咐过不让姑娘出门的，何况，现在外面那么乱，姑娘一个人出去很不安全。”

    “落河城打仗了吗。”庄梦蝶问。

    “姑娘难道不知道。”阿珠见庄梦蝶问出这么人人皆知的问題，很不解：“一个月前，乱党闹起了革命，落河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战争，到现在还沒停止。现在要是出去，冷不丁谁就会给你吃枪子儿，谁敢乱跑。”

    “怎么革命党连老百姓都要打吗。”庄梦蝶问，她知道浅海和朱墨锦都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啊。

    “沒听过革命党会打老百姓，倒是朝廷的官兵，动不动就说这个是乱党，那个是乱党，杀了好多人，谁知道有沒冤死鬼。”

    庄梦蝶听到这里，越发为朱墨锦担心，也为玉心院的众姐妹捏一把汗。

    “那老百姓是不是都跑光了。”庄梦蝶问。

    “咳，老百姓能跑到哪里去。出去就得做乞丐，沒吃的沒住的，还不如不走，在这里，至少能和家人在一起，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倒是那些做官的，有钱的，要么去了别的地方，要么躲到乡下去了。”

    庄梦蝶待不住了，她必须要去玉心院看一下了，“不行，我必须要出去一趟。”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往外走。

    “姑娘，姑娘，”阿珠在她身后着急地喊。庄梦蝶却根本不听她的，只管往外跑。

    刚走出复式楼，刚好和一个人迎面相撞。庄梦蝶正要道歉，却觉得面前的人好熟悉。

    那不是乔子璟吗。庄梦蝶呆住了。

    乔子璟也愣了一下，“巧巧，”他唤了一声，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是你，”庄梦蝶声音哽咽了，只有她知道，见不到他的日子，她有多想他。又有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巧巧，”乔子璟走近了，仔细看了看她，她变黑了，也变瘦了，可是依然是他最喜欢最喜欢的模样。

    他沒有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庄梦蝶流下了眼泪，她也伸手去抱住他。“我不是在做梦吧。”她喃喃地说。

    “不是，不是，我们又见面，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乔子璟兴奋地说。

    一句话提醒了庄梦蝶，她怎么忘了他们是怎么分开的，他已经成家了呀。

    她一点点地挣脱了他的拥抱，乔子璟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变化，把她放开了。

    庄梦蝶带点愧疚地别过头去，仿佛刚才这样喜悦是偷來的。

    “你就是这儿的主人吗。”庄梦蝶问。

    “是，以后你就待在这儿，很安全。”虽然感受到庄梦蝶的不快，他依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

    庄梦蝶在桃花会手中他始终不放心，落河城爆发了起义，朱墨锦劝说他不要帮着朝廷镇压起义军。乔子璟提出的条件就是要朱墨锦把庄梦蝶交给他，让他來照顾她。朱墨锦自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革命形势万分严峻，容不得他有半点任性。他答应把庄梦蝶从松木坳接过來和乔子璟见面，至于她愿意跟着谁，得由她自己决定。乔子璟当然同意，他从來不把庄梦蝶当成私有物品，她的去向完全由她自己做主。不过他有信心，让庄梦蝶留在他身边。

    这些事情乔子璟当然不会和庄梦蝶说，她也沒必要知道。

    “我可不可以去看一下蜜儿她们。”她问道。

    “现在恐怕不行，你的那些姐妹们我都派人送到静州去了。她们本來也大部分是静州人，还有家的就暂时回了家，沒有家的也都安排的住处，你放心。”

    庄梦蝶一听立刻放心了，“原來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你真是太好了。”

    “谁叫她们都是你牵挂的人呢。”乔子璟说。其实他的意思是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那……你有沒有……二公子的消息。”庄梦蝶知道在乔子璟面前问起朱墨锦实在不妥，可是她真的放心不下。

    果然，乔子璟愣了一下，然后才认真地说：“他暂时沒事，你放心。”

    和汪雨说的一样，乔子璟也说的是暂时沒事，唯独他，总让庄梦蝶放心不下。

    “你累了吧，不如先去洗个澡，我让人把晚饭备下了。”乔子璟见她沉浸在对朱墨锦的担忧中，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庄梦蝶点点头。

    她洗完出來。发现阿珠只给她准备了一件晚礼服，依旧是红色，看來是乔子璟特意吩咐的，她沒有办法，只好先穿上。

    她一出來，阿珠就啧啧称奇，“姑娘真漂亮，和主人好般配。”

    “别乱说。”庄梦蝶止住了她。“你家主人是有夫人的。”

    阿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害怕地低下了头。阿珠一直以为庄梦蝶是乔子璟准备养在外面的小妾，而且他对这个小妾宠爱到了极点。她还以为自己这样说会让庄梦蝶高兴，沒想到反而惹她不高兴了。她怯怯地说：“主人已经在等了，我带姑娘过去吧。”

    庄梦蝶点点头。

    当庄梦蝶一步步走向乔子璟的时候，她觉得乔子璟的眼光快要把她融化了，实在太灼热。他穿着一身戎装，饱含热情的眼眸少了许多稚气，多了份成熟的魅力。那个偏偏少年如今已经是叱咤风雨的静军总司令。她忍不住一颗心砰砰直跳，像是回到了当初和乔子璟谈恋爱的时候。她觉得惭愧极了，她可以阻止阿珠乱说话，可是却阻止不了自己乱想。

    乔子璟快要看呆了，红色晚礼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德淋漓尽致，和刚才那一身村姑打扮判若两人。她的头发比初春时长了不少，虽然随便散落着，可是尽显着刚出浴的妩媚。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依旧清澈如水，只是里面的风景更加丰富了。

    “这才是陆家的千金大小姐嘛。”乔子璟温柔一笑，对她说道。

    庄梦蝶羞涩地低下头。

    他身后的餐桌上摆放着西餐食物和蜡烛，她在乔子璟面前一站定，阿珠就把灯熄灭了。庄梦蝶不安起來，她想着要怎么拒绝这场明显只适用于恋人之间的烛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