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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nt.com 第十九章 隐瞒不报

文/央央
朕本红妆 本章字数:83090 朕本红妆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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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里的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将小院团团围住,错愕不定,议论纷纷。  “厉大人,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跑到这院子里来了?”背后响起轩辕祈的问话声,这闲散王爷,脑子还不算太笨。  “我……半夜起来小解……刚要回房……就看见那鬼……”地上那人嘴唇哆嗦着,说得断断续续,“白色的鬼……在墙头上飘……真是吓死我了……吓死了……”  白色?  秦惊羽微微皱眉,半夜穿白衣出来作案,这人不是武功高强,就是狂妄自大!而某个人,二者兼备,都占齐了。  真的是他么,他掳走轩辕清薇,是何居心?  轩辕祈点点头,又问道:“然后呢?你还看到什么?”  “我看到它钻进了……钻进了房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那厉大人如是说,看了秦惊羽一眼道,“就被典公子弄醒了……”  “典公子,你没事吧?是否也看到厉大人所说的那个鬼了?”轩辕祈再问。  “我没事。”秦惊羽慢慢站起来,一时间心头千回百转,终是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半夜听见尖叫声,就起来查看究竟,结果发现厉大人昏倒在院子里,跟着王爷就带人过来了。”  “咦,这房间门怎么破了?”那边廊前有人忽然叫道。  “还不是因为公……”李一舟刚踏出一步,就被雷牧歌拉住衣袖,后者瞧着秦惊羽的脸色,朝他轻轻摇头。  秦惊羽主意已定,当即开口道:“那是雷公子见我没出来,一时着急给砸的,真是对不住。”  雷牧歌双手抱拳,歉意道:“在下鲁莽,还请王爷包涵。”  “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好。”轩辕祈知道雷牧歌的英武神勇,也没放在心上,找人屋里屋外查勘一阵,先前雷牧歌与李一舟都无有发现,他自然也没什么结果,眼见夜幕深黑,于是指挥手下遣散院中众人,又下令各处加强防卫。  等这些做完,就见驿站的驿吏过来禀报:“王爷,半个时辰前来了名女子,带着二王子的令牌,卑职验得令牌无伪,就让她进来了。”  “女子?什么模样?”轩辕祈竖眉问道。  那驿吏摇头道:“她遮着脸,卑职没有看清。”  轩辕祈道:“那现时人呢?到哪里去了?”  那驿吏抹着冷汗道:“这个……卑职也不知道。”  轩辕祈怒喝道:“草包!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凭空消失了?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在做梦呢?!”  秦惊羽在旁听得真切,笑了笑,上前劝道:“好了王爷,你也别动气了,这驿站才刚刚建好就要接待王爷一行,想必大家都有些神经紧张,有时打个盹迷糊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知道王爷严谨执政,谁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无事生非呢?”  轩辕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驿吏察言观色,赶紧自己扇自己个嘴巴,顺着台阶连连道歉:“多半是卑职做梦来着,都是卑职的过错,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王爷向来宽宏大量,体恤下属,自然不会怪你,是吧王爷?”秦惊羽接口笑道。  轩辕祈眉头舒展了些,倨傲点头道:“你们最近也是辛苦,今日这事就算了,再有下回,决不轻饶!”说罢瞪他一眼,“你下去吧,可记住了,这祭祖的车马装备,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那驿吏不迭点头称是,诚惶诚恐退下,打定主意下来也不必睡了,亲自巡夜去!  秦惊羽假意安慰几句,又道:“厉大人会不会也是半夜眼花,看错了?这驿站是官家之地,今晚又是驻扎了大批侍卫,哪个毛贼吃了豹子胆,敢公然闯入行窃?”  “典公子说得有理。就算真进了贼,有那么多随行侍卫在,他也决计讨不到好!”轩辕祈放下心来,拱手道,“时辰不早,典公子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搅了。”  “王爷慢走。”秦惊羽还礼道。  轩辕祈又与雷李二人道了别,这才带着侍卫离开。  目送轩辕祈出了院子,三人回去房间,之前那间已经没法再睡,秦惊羽只得由他们陪着收拾了下行囊,又回到这边厢房。  房门关上,李一舟率先发问:“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那个公主来找你的事?还有她被掳走的真相?”  雷牧歌虽未作声,不解的目光也随之投射过来。  秦惊羽眸光沉了沉,轻叹道:“我不想惹事,至少在去新叶的这段时日,不想横生枝节,你们想想,要是知道公主是在我这里被人掳走,我还脱得了身吗?”  李一舟低哼道:“这是没错,但是你可以直接告诉那王爷,这掳人之事是谁干的,让他去追查不就得了?除非,你还想护着他!”  秦惊羽听得蹙眉:“我护着谁了?难道你知道掳人者是何人?”  “大半夜穿个白衣服飘来飘去,除了萧焰,还能是谁?”李一舟没好气哼道,“你莫要忘了他是谁的弟弟,他们萧家人别的本事没有,绑架勒索什么的,赤天大陆当属第一!”  一番话说得秦惊羽也颇有同感,可是萧焰与轩辕清薇并无仇恨,他绑走她做什么?  雷牧歌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沉声道:“兴许是他以为那榻上之人是你,黑灯瞎火的,没查证清楚就急急绑了人去,也不是不可能。”  李一舟也附和道:“就是,他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你的披风呢!”  “我那披风又不值钱,拿走就拿走吧。”秦惊羽心里倒也接受了这番说辞,只叹口气道,“今晚这事都怪我,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不该心软,找人连夜将公主送回去,也就没事了。”  雷牧歌却是摇头:“与其那般,我还宁愿就如现在这样。”  李一舟愣了下,体会出他话中隐含之意,嘿嘿笑道:“行啊雷,说情话都说得这样有水准,我真是服了,甘拜下风!”  秦惊羽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与其她留在房间被萧焰掳走,倒不如让轩辕清薇来当这个替死鬼,亲疏有别,故而舍车保帅。  不能否认,知道有人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心里总是甜滋滋的。  雷牧歌见她含笑投来一瞥,眸光闪耀,似喜似赞,不由得唇角上扬,朝李一舟朗声笑道:“就你那张嘴,说话那么阴损,还真得跟殿下和我好生学学,否则将来怎么哄你那公主媳妇?”  秦惊羽也是笑道:“牧歌说得对,万一以后公主被你气得没法,也学她娘那样离家出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有得你哭的!”  “好了,拜托别再把我和那个刁蛮公主弄一块去!你们俩一唱一和,我说不过你们,认输还不行么?”李一舟瞪她一眼,话锋一转道,“今晚这事就这样了吗?”  雷牧歌收敛笑容,朝她看过来:“殿下是什么意见?”  秦惊羽揉了揉额头,隐隐觉得有点什么事情被自己忽视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道:“先歇息吧,等萧焰发现绑错了人,自然会放公主回来。”到时候避不了又要碰面,他会不会又像牛皮糖一样跟着自己?有些困乏,也懒得再去想了,倒头就睡。  雷牧歌点点头,招呼李一舟去地铺睡下。  也没睡多久,天就亮了,众人吃过早饭,又坐等了一会,听得外间骏马嘶鸣,人声不断,看样子是车队准备要出发了。  秦惊羽站起来,微微蹙眉:“怎么回事?早该送人回来了啊?”  李一舟倒是很高兴,眉开眼笑:“说不定那姓萧的看上公主了,自己给留下了,这样也好,他俩凑成一对,我们便一下子少了两个活包袱!”  “好,也不好。”雷牧歌接过话来道,“要是南越与东阳结成儿女姻亲,对我大夏有害无利。”  秦惊羽略一抿唇,正待说话,忽听见门外有人在唤:“典公子可收拾妥当了,王爷请公子登车出发。”  “来了!”雷牧歌大步踏出门去,只见一名东阳侍卫站在廊下,他身后还跟着三名青衣仆妇,正拿着扫帚工具往隔壁屋子走去。  “公子,我们走吧?”李一舟背上行囊,低声询问。  秦惊羽点头,刚迈出一步,忽然顿住,目光转向那正在房里打扫的仆妇,听得她在低头喃道:“咦,怎么有猫毛?”  “你看错了吧,这驿站里又没人养猫,哪来的猫毛?”旁边擦拭窗台的妇人低笑道。  那清理床榻的妇人愣了愣,下一瞬,就见一只白净细腻的手伸到面前:“给我看看。”却是去而复返的秦惊羽。  妇人依言捻起,放在她掌心,秦惊羽接过来凝神细看,但见是一根纤长的细毛,看似动物毛发,莹白生光,昨晚灯火暗淡,三人粗粗查看一番,竟没注意。  记得皇祖母在慈云宫也养过一只波斯猫,毛跟这也差不多,只是没这么长,也没这么亮。  难不成这轩辕清薇还带着一只猫来找自己私奔?  秦惊羽回忆了下昨夜开门看见轩辕清薇的情景,只记得夜里风大,她周身被斗篷包裹得严实,要往身上藏只猫儿,倒也毫不费力,颇有余地。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再无别的发现,只得退出来。  左思右想都觉得有丝不妥,秦惊羽迟疑一下,拉住李一舟道:“一舟你暂时不能走。”  “什么?”李一舟皱眉。  秦惊羽低声解释道:“若是公主回来,肯定还要到驿站来找我,所以你就在这里等着,必要时使些药粉什么的,直接送她回东阳王宫,事成之后再来新叶找我们。”  “殿下说的是,你务必要在这里截住公主,切不可让她跟去新叶捣乱,稳妥起见,大局为重。”雷牧歌也在旁劝道。  “大局,又是大局!”李一舟气恼低嚷,这高帽子戴上来,他就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眼见李一舟气呼呼回去房间,雷牧歌笑了笑,推着秦惊羽出了院门。  “一舟就是这样,说话随便,但是布置的任务绝不含糊。”  “我知道,在密云岛上就看出来了。”秦惊羽轻叹一声道,“你放心,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我不会逼着他娶他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的人。”  院外早有数名大夏侍卫静立等候,皆做布衣装扮,一见两人步出,默然跟在身后,一行人出了驿站,秦惊羽与雷牧歌照例上了夹在车队中间的马车,其余则是随车而行。  一路倒也风平浪静,只是车队浩荡而行,沿途有人识得是王室车马,纷纷下跪行礼,如此又行了两日,到第三日天黑,终于到达目的地,新叶城。  还没进城,就见官道左侧另有一条道路延伸出去,阳光射下,山林间隐有矛戟的亮芒那么一闪。  “那里有兵士驻守,人数还不少。”雷牧歌看了看道。  秦惊羽点头道:“看来这便是祖坟所在,想必故居与宗祠也离得不远。”  雷牧歌又看了好一会,暗自记下地形,这才垂下车帘,半晌无话。  夜里是宿在新叶一大户人家,听说与轩辕王室沾了那么点亲戚关系,在当地也是仗着皇亲之势,富甲一方。  清晨,秦惊羽在雄鸡唱晓中醒来,梳洗更衣完毕,便与雷牧歌一道,混在随行人员当中,去往轩辕王室的祖坟前,观看祭祀。  迎面一群年轻女子列队走来,一只手端着个潦器圆钵,另一只手持着一截树枝,边行边做四处挥洒状,待走到秦惊羽身边,好几人同时挥动树枝朝她洒过来。  秦惊羽但觉面颊微凉,溅了一脸的水珠,同时也嗅得有淡淡的酒香味。  “这是什么?”她避开女子们投来的娇羞眼波,低问。好似老师上课时也讲过这些东阳风俗,只是她当时打了瞌睡。  “用清酒煮的桃汤,洒在人身上,用以辟邪驱鬼,人皆以淋到为福。”雷牧歌顿了顿,笑道,“那些女子都朝你身上洒,看来你的福气还真不少!”  这枯燥漫长的祭祀,有美女上场,精神都振奋不少,秦惊羽饶有兴趣看着那群女子将墓地各处都走了个遍,每个角落都洒上桃汤,这才作罢退下。  到了正午时分,祭典正式开始,轩辕家是为东阳王族,讲究多,架子大,供台上摆满了牛羊牲畜,各类糕点与时令鲜果,祖宗的画像被高高挂在堂前,礼乐声中,全族子弟在轩辕祈的带领下,虔诚跪拜叩首,一遍接连一遍。  整个祭典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完毕之后又是去往宗祠接见那些宗亲乡邻,闲话家常,嘘寒问暖,体现王室关怀,这一见,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秦惊羽正坐在角落里打瞌睡,忽然听得有人说到什么祖屋,一下子惊醒过来,碍于前方人多挡住视线,只得竖耳聆听。  那人还在进言:“回王爷,山上祖屋,王爷可要去看看?”  轩辕祈的声音有丝不耐:“不必了,你们好生维护便是。”  直到夜幕时分,众人才从宗祠出来,又回去先前住宿的人家,路上秦惊羽刻意跟在轩辕祈后边,边走边随口问道:“不知王爷的祖屋是什么模样?”  轩辕祈不甚在意答道:“还不就是个破败的宅子,就在前面不远,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明日就此休整两日,然后早早回沁城才是最好。”  秦惊羽早知他贪图享受,对这些乡野地方实在住不习惯,笑道:“一切听王爷安排。”  走到半路,轩辕祈朝路旁山岭随手一指道:“诺,那里就是。”  秦惊羽望着那云深不知处的地域,瞠目结舌:“怪不得王爷不愿意去,这山路可真够崎岖的。”  轩辕祈深有同感,叹道:“唉,真不知那些老祖宗是什么想法,竟将祖屋修去山上,苦煞后辈也!”  晚上回到寝室,秦惊羽示意雷牧歌关上房门,托腮想了一会,取了纸笔来,按照记忆中的藏宝图样,仔仔细细又绘制了一幅。  雷牧歌虽然也听她简单提到过东阳宝藏之事,却一直都是半信半疑,这回见得她画的地图,方才大致信了,拿着图吹干墨迹,细细查看,忽然问道:“我们还在东阳地界就算宝藏挖掘出来,又怎么不动声色运走?”  秦惊羽早有打算,当即答道:“这里离芷水亦不远矣。”陆路运输太过醒目,走水路就没那么多顾忌,尤其是她已经与黑龙帮搞好关系,帮中有点身份的人大都识得,运点货物不在话下。  雷牧歌眼珠转动,立时反应过来,哈哈笑道:“真有你的,为了私吞钱财,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想想又道,“但是轩辕祈还没走呢,在他眼皮下,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单独行事。”  “这有何难!”秦惊羽眨眨眼,掐指一算,轻笑道:“沁城离此也就三日路程,王宫里的讯息,最迟不过明早,就该到了!”  雷牧歌疑惑看她,当日并没有随她面见轩辕敖,自然不知其中原委,这一时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纳闷,却听得一声高呼:“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接着,房门被捶得砰砰作响。  门一开,就见轩辕祈跌跌撞撞扑进来,脸色青白,嚎啕大哭。  “殿下,殿下啊,我王兄……崩殂了!”朕本红妆王者归来第二十章有进无退就在他冲进门的前一霎,秦惊羽已经收起地图,随手抛给雷牧歌,此时便是上前一步,扶住轩辕祈不住颤抖的手臂,顺带挡住他的视线:“王爷别急,先说说是怎么回事。”轩辕祈张了张嘴,举着手中的竹节哭道:“沁城快马加鞭送来的讣告,说是王兄病重不治,就在我们出发当晚就......就驾崩了!”秦惊羽惊骇捂嘴,带着颤音道:“怎么会这样?我那日与国主见面他还好好的啊,怎么会壮年早逝?”“具体情形我也是不知,殿下对不起,我得赶回沁城奔丧,马上就要出发!”“王爷也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啊!”秦惊羽拍着他的肩膀,又安慰几句,便与雷牧歌一道送他出门,“王爷不必管我,我有雷将军在,等明日也就坐车慢慢会沁城去。”轩辕祈木然点头,不知心里在盘算些什么,等到外间起了骚动,整座宅子像是刚领悟过来,哭声骤响,震天动地,他才如梦初醒般拱了拱手,急匆匆去了。“看他这六神无主的样子,怕是在担心轩辕国主这一走,不管是哪位侄儿登基当政,都不如在轩辕国主手下那么好过了。”雷牧歌在她身边笑道,瞥见她淡淡微笑的神情,摇头轻叹,“说吧,你和轩辕国主联合起来在演什么戏?”“怎么,这竹节为证,你还不相信呢?”“轩辕国主身强力壮,正值盛年,那日看他也是面色红润,声音洪亮,怎可能轻易就撒手人寰?就是众人皆信,我都是不信的。”雷牧歌正色道。“只是一出苦肉戏而已。”秦惊羽也没想瞒他,将自己为轩辕敖出谋划策,利用驾崩假讯,计诱宁王后回宫的事情尽数告知。雷牧歌听得哭笑不得:“你也太大胆了,这君王驾崩的大事都可以用来撒谎骗人!轩辕国主居然也答应?他就不怕非但没有召回王后,反而引起子嗣纷争,政局动乱?”秦惊羽摇头,笑道:“轩辕敖既然答应我的计策。就说明他心里有数,能够控制局势,你没看唯一的亲王都被他调去外地,就算及时赶回王宫,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雷牧歌想了想,好奇道:“你说那宁王后真的会回宫吗?她那般精明机敏之人,就不会怀疑轩辕国主乃是假死?毕竟事出突然,之前并无任何征兆。”“王权争斗,很多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宁王后在宫中待了两年,多少应该会明白一些,再说――”秦惊羽顿了下道,“遇到情爱之事,再精明的女子,也会又犯糊涂的时候。”忽然有感而发,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头沉郁难消,莫名地,长长叹一口气。雷牧歌抿着唇,没有接话,半响才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秦惊羽瞥他一眼,手掌摊开,掌心一枚鸾凤玉钥,莹然流光:“还用说么,自然是夜探轩辕家的祖屋!”两人略作整理收拾,趁着天色昏黑,外间混乱,带了几名侍卫偷偷出了门,朝回时途径的山岭摸去。山路崎岖,越往上走,地势越是高险,入眼之处多是悬崖峭壁,一行人先是疾步快走,到了后来则是手脚并用,连攀带爬,秦惊羽虽是女子,但经历这么多次的历险,再加上被训练出的武学基础,胆识体力与寻常男儿倒也不相上下,有雷牧歌在旁相助,还不算太费力,终于在日出前攀上山去。曙光初照,众人转出一个山坳,前方却是出现了一大片灰黑色的石笋林,拔地而起,参差错落,高耸的足有两丈不止,低矮的也有七八尺,似一柄柄利剑直插苍穹。那几名侍卫见得这般奇景,都停住脚步,回头后望,等待指示。“乖乖,好一个天然防御工事!”秦惊羽看了一会儿,低道,“八珍图?”雷牧歌点头:“正是。”两人师从赤天大陆最富盛名的奇士大家韩易,对这些阵法之类自然了如指掌,不在话下,当即由雷牧歌带路,秦惊羽在中,几名侍卫断后,鱼贯而入。几人所进之处正是惊门,左旁是死门,右侧是开门,雷牧歌记忆超群,默念口诀,即由惊门跳入景门,自景门潜入伤门,再转入杜门,绕过休门,直闯生门!生门一开,眼前出现一片浅浅的树林,四周青山绿水,峡谷森林,秦惊羽越看越是眼熟,忽然跳了起来,拉着雷牧歌就往树林里冲,几名侍卫见主子飞奔在前,赶忙紧跟其后。出了林子,踏上一片开阔之地,一座大大的庄子耸立在眼前,看起来已不知道有多少念头,门前台阶上遍布青苔,旁侧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围墙上爬满了蔓藤,院中树木高耸,枝叶都伸出墙外来了,油漆斑驳的大门紧闭着,透出一股陈旧肃穆的气息。“就是这里?”雷牧歌轻问。秦惊羽长舒一口气,把昨夜绘制的图样掏出来递给他,但见山水林木,峡谷丘陵,就像是一张缩略图,无一不与眼前的景致相似,两人按下心头欢喜,摊着地图与眼前景物比照对看,经过年代变迁,四季轮回,周围草木拔高不少,但大体模样还是保留着,细看之下,更加确定。耗尽人力,费尽心机,绕了这样大一个圈子,他们终于站在了宝藏面前!当下由雷牧歌推开院门,大步踏进,秦惊羽率众人尾随身后,朝着图中标注朱红的主屋行去,但见院中甬道房舍几无变动,只破败了许多,其间蛛网横结,灰尘遍布,老远就问的一股霉臭味,再往里走,路边躺着些白骨,看来应是两只体型巨大的狗犬之类,也不知是饿死还是老死。这主屋乃是一座占地甚宽的房屋。白墙灰瓦,像是一名体态丰满的妇人横陈于地,外观看起来很是宏伟,内里成双耳状对称分布,共有一个大厅,两个小厅,还带着四间厢房,众人一间一间寻来,每间房间都翻找个遍,连同屋顶横梁都没放过,由雷牧歌亲自飞身跃上查找,别说是大量的金银珠宝,就连点银屑都没有看到。上天入地,这头上不成,秦惊羽又动起心思去看脚下,踩着倒是硬朗坚实,一锄头挖下来,间间屋里都是花岗岩的地面,侍卫们刀剑齐出,火光四溅,就算是雷牧歌这样的高手,运起内力挥动她的琅琊神剑,也是仅能划出些许剑痕,无法劈开。看着这样的结果,众人面面相觑,秦惊羽更是欲哭无泪,这整座屋子竟是建在一整块诺大无比的花岗岩上,除非是有现代化的机械来帮忙,否则只能是对岩兴叹,束手无策。一晃半日过去,雷牧歌派出两名侍卫前去附近山林猎了些山鸡野兔,就在院子里清扫出一块地方,架起柴火烹烤野兔,就着随身携带的干粮清水,倒是一顿丰盛的午餐。饭后稍微歇息一阵,众人又开始干活,这一次,几乎是把房屋倒腾了一遍,只差没掀顶揭瓦了,除了些家什衣物,仍是一无所获,秦惊羽不死心,拉着雷牧歌将每间屋子的墙壁仔仔细细敲打一遍,全是实心,这才作罢。到了晚上,山风静静吹拂,院子里架起一堆篝火,众人一宿未眠,又劳累了一天,都围着火堆昏昏欲睡,秦惊羽则是托着腮靠坐在廊前,又去研究那张地图。“你确定,朱笔标注的位置,就是这座主屋?”雷牧歌在旁问道。秦惊羽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凭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是再画十张百张地图出来,都与原图丝毫无差。“这就奇(提供下载-3uww)怪了,怎么会没有呢?”雷牧歌看了看她道,“既然是重宝,数量肯定是不少的,就算找出些缝隙地带,又怎么放得下那么多宝物?”秦惊羽眉头拢到一起:“我也是这么想的,难不成......这图是假的,真的地图还在轩辕王室手中?”雷牧歌突发奇想道:“你说会不会真的藏宝图已经被轩辕国主得了去,留下个假图在那印匣之中,所以才会对其王弟如此放心?”秦惊羽无精打采道:“也有可能。”说罢朝那边屋子瞟去一眼,想着那坚硬的花岗石,总觉得有几分古怪,以前因为自己这超常的五感,颇为自得,现在却只想换双透视眼,将这屋子各处看得真真切切,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总好过这扑朔迷离,心痒难耐,一群人耗在这里不上不下的,终归不是个事。也是,人家世代相传的宝藏,再是机缘巧合,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外人找到。次日一大早,众人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搜查个遍,屋顶上的瓦片都掀开看了看,家具也都一一拆开了,还是没找到一丁点值钱的物事,更不用说是那所谓重宝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早点拿主意吧。”雷牧歌沉静开口。秦惊羽嗯了一声,看着那些脸露倦色的侍卫,别说是他们,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打了退堂鼓,想了一夜,将自己得到藏宝图的前因后果又理了一遍,直觉那地图不应该是假的,那么这疑点最多的地方还是那花岗岩的地面,可是仅凭手里的刀剑,那是没法深入挖掘,必须回去召集更多人手,动用更实用的工具才行。但是这么兴师动众前来,不惊动东阳高层才怪,如此一来,私下探宝变为公然抢夺,轩辕敖再是感恩戴德,也不至于甘心失去祖传重宝,最终结果极有可能就是撕毁盟约,反目成仇!从长远来看,她宁愿将藏宝图献于轩辕敖,也不愿给大夏树敌,让南越在旁拍手称快,渔翁得利,背地里偷笑。这寻宝之旅越想越是渺茫,秦惊羽大感失望,叹了口气道:“收拾下,将各处还原,打道回府。”心里大致有了主意,现时国主崩殂,全国哀悼,还须得尽快赶回沁城,自己在新叶已经消失了一日一夜,怕是再留不住了,虽然很是不舍宝藏,但是运气有限,也无可奈何,只能自认无缘。她这一声令下,大伙都行动起来,上房入室,大肆收整,尽可能将一切还原,连同行走翻找的痕迹都尽数抹去,经雷牧歌检查无恙,即是整队往来处走。眼见众人都退了出去,只有秦惊羽还站在屋前,呆呆凝望,雷牧歌知道她的心思,拥着她的肩柔声安慰道:“好了,你皇宫里的珠宝还少么,做人别那么贪心。”秦惊羽咬下唇道:“我明白,我只是......不甘心。”雷牧歌笑道:“别气了,大不了等回去天京,我让我娘亲多备些珠宝作聘礼,就算是补偿你今日所失,如何?”秦惊羽翻个白眼:“你做梦!”她知道他话里有话,这回答一不小心就会钻了他的套子,可她是谁,怎么可能轻易上当?“哈哈,小女子,还是愚笨些好,这都不能骗到你......”雷牧歌边笑边是扳过她的肩,一路轻推着朝前走。秦惊羽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忽然低叫一声,抓住雷牧歌的胳膊:“等下!”“怎么了?”雷牧歌心知有异,赶紧停下来,与她并肩而立,面对那静悄悄的房屋,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不禁侧头低问,“你看到什么了?”秦惊羽盯着那雪白的墙体看了半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想我找到了,宝藏之处,原来竟在这里!”雷牧歌听得错愕不已;“在哪里?”秦惊羽上前几步,指着屋舍道:“你看,这么大一幢房子,你觉得长宽几许?占地几许?”雷牧歌目测几下,估算道:“长足有十丈,宽当有五丈,占地......”他还在心算,秦惊羽胸有成竹,微笑又道:“你再想想,这几间房屋长宽几许?占地几许?”雷牧歌闻言一愣,想了一会,随即面露喜色,叫道:“是了,整座房屋占地甚广,绝对不可能只修出这样几间房屋来!”凭空不见了许多面积,那么,这消失的房间,就该是宝藏所在!雷牧歌想通了这一道理,按下心头激动,当即唤回外间侍卫,众人重新回去大厅,穿过小厅,往走廊深处走去,一直走到走廊尽头。面前是一面光洁的墙壁,跟四周无异,秦惊羽先前也来敲打过,只查明不是夹墙,却打死也想不到隔墙还有天地。“是这里吗?”雷牧歌问。秦惊羽点点头:“看多出来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原本就是个破坏大王,这下心里有了底,也顾不得其他,朝雷牧歌点头示意,后者得令,轻啸一声,运足力道双掌平推出去。只听得轰隆一声,粉尘四起,粉屑不住下落,墙体被击出一个大大的窟窿,众人往里一望,不由得齐声惊呼,那墙外竟是一层厚实的帷幔,真的还有间房间!秦惊羽精神一振,挥剑斩裂布帷,从窟窿中钻了进去,雷牧歌不敢怠慢,也跟着钻进,其余人等则是紧跟而入。屋内,没有想象中的精光璀璨,而是......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无。有了之前的经历,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觉太过意外,秦惊羽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脚下。踩了踩地面,仍是坚硬的花岗石,只在屋中央稍有松软,她蹲下去,用神剑小心刮去表层薄薄的泥土,果不其然,一方通体冷硬的石门出现在眼前,也是花岗岩的材质,那门上有一块凹进去的空处,看那大小正好就是玉钥放置的位置!秦惊羽定了下神,从怀中掏出鸾凤玉钥,小心放在那石门凹进的空处,往里一按,只听得咔嚓一声,似有机括开启,雷牧歌在旁顺势一推,竟将那石门往里推开尺许!刹那间,顿时有光芒从里射出,一旁侍卫训练有素,不等主子开口,先行站出一人,朝她抱拳道:“殿下稍等,由属下先去查探一二。”雷牧歌甚是谨慎,怕有暗箭之类的埋伏,摇头道:“还是我去吧。”说着将石门推得更进去些,闪身而入。秦惊羽顺手将玉钥取下,还没来得及放回怀中,忽觉地面一阵猛烈摇晃,众人皆是站立不稳,眼见雷牧歌已从门里进去,下意识伸手去抓他,不想地面又是剧烈晃动,竟令得她从那半开的门洞里跌了进去!“殿下――”众人齐声惊叫。那玉钥刚一取下,又是咔嚓一声,晃动停止,门外众人还没来反应过来,就见石门突然发力,重重关上!变故陡生,离她最近的那名侍卫飞快伸手,也只抓住她一片撕裂的衣角!门内是处倾斜隧道,雷牧歌刚落在实处,就听得背后声响,赶紧伸手去接,恰好将随之而来的秦惊羽用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话音未落,石门轰然关闭!而前方,宽敞明亮的石室,遍地都是金银珠宝,耀目圣光,什么珍珠美玉,玛瑙翡翠,真是应有尽有,角落里还有好几只大铁箱,箱盖半开,里面全是金灿灿的元宝。秦惊羽挣脱雷牧歌的手臂,径直奔过去,直看得目瞪口呆,片刻才回神过来,心花怒放,笑声不绝。“哎,财迷,看把你给美得!还是想想如何把这些珠宝妥善运回大夏吧!”雷牧歌笑着叹气,从她手里抽去鸾凤玉钥,去往石门处准备开门,唤人进来帮忙。他将玉钥放在石门凹进的空处,学着她的样子往里一按,那石门却没有丝毫动静,见此情形,雷牧歌不由得轻咦一声,赶紧唤她过来,两人仔细查看,却见那凹处竟比玉钥宽大许多,尺寸不符,难怪玉钥开启布不了!“糟了!”秦惊羽一拍后脑,低叫。不会吧,这门内的开启之钥与门外的竟不一样,鸾凤玉钥只能开门进来,却不能开门出去!眼见这石门重逾数千斤,两人纵有神剑在身,也没法从石门而出,而玉钥在自己身上,外面的人想来救援,也进不来门!朕本红妆王者归来第二十一章密室之春“让我来试试!”说话间,雷牧歌走过来,运起全身内力,双掌朝石门猛然拍去,只听得碰的一声,他自己被巨大的力道反弹回去,倒退好几大步,而石门却是纹丝不动,连点沙石都没能击落下来,自己倒被震得几乎手臂脱臼。“你没事吧?”秦惊羽赶忙拉过他的手来,见得无恙,这才放心,上前在石门上摸了又摸,方才蹙眉道,“这门比地面好似还要坚硬些,不能使蛮力。”说罢转身回去石室,在大堆的金银珠宝里翻找查看,每只大铁箱都打开细细检视,不是珍珠美玉,就是宝石金锭,没半点食物和清水,石室方方正正,四壁皆是花岗岩石,再无别的通道。在室内走了一遭,秦惊羽纵然胆大,这时也觉得微微心凉,走回石门,她用力拍打石门,并试着使劲大叫几声,雷牧歌也跟着发声长啸,但是声音撞击石门,却又被反弹回来,自己听着真是震耳欲聋,要想传出门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两人对望一眼,在满室珠光宝气映照下,彼此脸色都有些泛白,心也是不住下沉。“该死,被困住了。”雷牧歌在腰间摸索一阵,看着空空的双手,面露失望道,“没带吃的进来,水也没有。”秦惊羽叹口气,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吃喝之物,而她......她将身上各处找遍,好不容易在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十来颗果脯,虽然是点小零食,但是总是有胜于无。想起前世看过的生存极限知识,人不喝水,顶多能坚持七天,凭自己的体质,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而雷牧歌是习武之人,时限应该可以更长久一些。七天,还不算太糟糕......将果脯小心装好,秦惊羽又掏出玉钥看了看,此时地处石室,被身后珠宝的光芒一照,那玉钥的光泽都暗淡了许多,或许只是心理作用,但她实在想不通,为何玉钥在里面却是打不开门,难道那东阳王室的祖先就没想过,寻宝的后人进了门还是须得出去吗?百思不得其解,一抬眸,发现他正在攀在石门处,不知在捣鼓什么。“发现什么了?”她走过去仰头低问,在这无粮无水的地方,连说话都得省着力气。雷牧歌在门框四周细细摸索,半响才指着石门与岩石接缝处道:“这里的土石好像要稍微软些。”秦惊羽上前一摸,果真如此,不由得心生兴奋,刷地拔出琅琊神剑递给他,雷牧歌接过神剑,运起内息,用力朝那接缝处刺去,慢慢地,灰尘四起,有碎石簌簌落下。“你退后些!”雷牧歌叫道。秦惊羽依言后退到石室,看他专注挖掘,石屑纷飞,泥土松动,地上洒落的沙石越来越多,又过了一阵,她突然低叫:“听,那是什么声音?”雷牧歌停了手,秦惊羽侧耳倾听,但闻有细微的悉索之声传来,应该来自石门之外!“真好,他们也在外面挖掘!”听她这样一说,雷牧歌更是鼓足力气,以剑作凿,继续开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挖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外间忽地有亮光透进来,有人在喊:“殿下,将军,你们都好吗?”“我们没事,继续挖!”雷牧歌沉声回应,手上动作不停。“是!”那边答应干脆,挖掘的声响大起来。方才那缺口只是一处小小的孔道,仅够神剑直插,而外面的几人没有这样的利器,仅是凭普通刀剑开挖,没过多久就是兵器折损,只得停工作罢。里外就只剩雷牧歌一人还在努力挖掘,好在他天生神力,虽是攀在斜壁上,倒不觉得十分劳累,秦惊羽赤手空拳,也帮不上忙,只能不时过去看看,鼓励两句,唤他下来擦擦汗,歇一口气,吃一颗果脯。就这样挖挖停停,停停挖挖,大半日过去,总算是大功告成,挖出一条狭窄的孔道,而旁边都是坚固的花岗岩,再也挖不动了。“能挖的地方都挖过了。”雷牧歌吁口气,手伸去试了试,连只手掌都进不去。“你拉我一把,我来试试。”秦惊羽在底下叫道。雷牧歌收剑跳下地来,双手扣在她的腰上,将她托了起来,秦惊羽小心伸出手来,去那孔道里试了试,居然能伸进大半去,她心念一动,赶紧缩手回来,掏出玉钥插了进去,那玉钥竟是刚好能从中通过!只是那孔道比玉钥略长,她这边已经送到尽头,外间之人还没摸到一丁点。雷牧歌见她送得吃力,转念一想,便将神剑倒转递了过去,秦惊羽一手扶住玉钥,一手握剑相抵,慢慢用剑尖将玉钥从孔道里一点点推出去。“殿下,拿到了!”外间响起欢呼声。秦惊羽一把额上的汗,由得雷牧歌将她放到地面,稍微喘息一下,便朝外间叫道:“将玉钥贴在那凹进之处,位置对准,平缓往里推门!”外间有人应了一声,却是毫无动静,半响才回话道:“殿下,我们每人都试过了,打不开!”打不开?秦惊羽与雷牧歌对视一眼,怎么可能!刚才明明就是用这玉钥开门进来的,这会儿怎么会打不开了?“不要急,慢慢来。”秦惊羽平复下心神,将开启石门的方法又仔细讲诉一遍。外间侍卫按她说的摆弄一阵,又传话进来:“殿下,还是不行!”秦惊羽急得头上直冒汗,有没有搞错,这什么鬼玉钥,怎么一会儿能开,一会儿又不能开了!“把玉钥再送下来!”雷牧歌在旁沉声道。只见孔道处亮光微闪,玉钥从中滑下,雷牧歌长臂一伸,轻巧捞在手中,稍作端详,忽然叫道:“你看,这玉钥怎么变色了?”秦惊羽心头一沉,想起之前就觉得色泽微暗,赶紧凑过去看,只见那玉钥比起先前所见又暗了几分,本是通体莹白的玉石,此刻却已成了灰白!“我方才也看到了,原以为是光线原因,没想到真是变了色!”奇(提供下载-3uww)怪,自己拿到这玉钥也就数日时间,都是软布小心包裹,又不曾贴身佩戴,怎么会突然变色呢?看了看石门,又看看手中的玉钥,忽然一个念头袭来,秦惊羽抬头望向雷牧歌,张了张嘴,迟疑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用它开启了石门,引起变色,甚至是......变质?”雷牧歌眼露疑惑:“变质?什么意思?”秦惊羽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只是凭着心头的直觉,缓缓理清思绪,揣测道:“我在想,这玉钥不能再次开启石门的原因,是因为当初东阳王室的先祖在设计建造这间密室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就只打算让它开启一次,唯一的一次。”这个秘密,只掌握在东阳王室的后人手中,一旦那印匣中的地图不慎为外人知悉,那寻宝之人又正好寻来此处,找到消失的房间,那么,面对石室中的金银珠宝,难免不心生贪念,哪里还记得石门开关之事,自然同他俩一样,空守着一堆宝物,被困地底,与世隔绝。想到这里,秦惊羽不禁抚额苦笑:“这就是贪心者的下场,实在对不住,把你也拉下水来了。”雷牧歌摇摇头,握住她的手道:“跟我还说这些,我倒是很庆幸,这回终于没让你一人涉险,而是有我陪在你身边。”被他宽厚的手掌握住,掌心温暖,心里亦如是,秦惊羽笑了笑,反手相握,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那么惨,虽然承认失败不是件光彩的事,但是跟性命比起来,却又算得了什么。”雷牧歌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宝藏就留在东阳,以后的事还难说得很,这未必就是最后的结果。”秦惊羽咬咬唇,似是下了决心,朝外间叫道:“传我命令,留下一个人在这里,其余人等立时返回沁城,就说我与雷将军被困地下密室,请求轩辕国主出动人力物力援救!”这里四壁坚固,非普通铁器能开,必须调动大批人手,动用重型工具,挖土凿石,另外掘出一条地下隧道来,这样巨大的工程,又是在王室的祖屋进行,除了轩辕敖本人,谁都没有这样大的权利!她向轩辕敖求救,也就意味着放弃这笔价值连城的宝藏!重宝就在眼前,却只能是擦肩而过,为人作嫁,真是......不甘心!但除此之外,要想脱困,却也无别的办法可行。她一说完,雷牧歌又接着叮嘱:“去往沁城的人等注意,外面的石笋林乃是一个十分玄妙的阵法,走错一步都足以致命,殿下与我的性命都掌握在你们手上,保险起见,宁愿舍近求远,从屋外翻山越岭,绕道而行!”这样虽然耗费时日多些,但能够保证顺利回到沁城,成功求援。“是,属下记住了!请殿下和将军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外间侍卫得令,迅速分工完毕,留下一名武功最好的,其余人等则是大步出门。“殿下与将军要喝水么?我这里还有半袋。”那留下的侍卫名叫游密,说话间摸了只水囊出来,无奈孔道太小太窄,水囊递不下来。“稍等!”雷牧歌回到石室,从那堆金银珠宝里翻找一阵,找了只鎏金的圆钵出来,对着孔道叫道,“行了,你只管把水往孔里倾倒就成!”游密打开水囊,将半袋清水尽数倒入孔中,雷牧歌眼疾手快,如壁虎般在斜壁上下左右游走,接了个滴水不漏,满满当当。有了这生命通道,也安心了许多,秦惊羽看着他一步过来,将盛满水的圆钵送到自己面前,满眼关爱:“口渴了不,快喝吧。”水有些凉,还有些许泥沙,喝进嘴里却觉无比甘甜,秦惊羽喝了一小半,又将圆钵推了回去:“你也喝。”雷牧歌也不拒绝,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大笑道:“从来没觉得,区区半碗浊水,竟比琼浆玉液还要甘醇!”秦惊羽从他手中接过那圆钵,轻敲几下,摸着那钵面镶嵌的璀璨宝石也是笑道:“用这样珍贵的器具来盛,就算是水,也堪比美酒佳肴了!”雷牧歌盯着她的如花笑靥,忽然吟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诗,你还记得么?”秦惊羽随意点点头:“记得啊,当年我给你践行来着,还请你喝了我从御酒窖里偷出来的葡萄春,后来被父皇知道了,还关了我三天禁闭呢!”“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雷牧歌拖长了语调,大手伸出,抚上她柔滑细腻的面颊,嘴唇凑去她耳边,语音低如呢喃,“在西北军营里,我没回想你想得不行,就大声念这首诗,全营的士兵都能倒背如流了。”“呃,我那时候是男子啊......”这样近距离与美男接触,鼻端满是浓烈的阳刚之气,秦惊羽觉得自己头有点晕,脸有点热,昏昏沉沉,未醉已熏。“男子,我也喜(3uww-提供下载)欢......嗯.......”雷牧歌含糊嘟囔一句,手臂收紧,丹唇在她额上轻轻一触,忽又侧过头去,朝外间扬声唤道:“小游,你出去找点食物,再打点清水回来!”“是,将军!”游密得令,赶紧离开。听得上方脚步声远去,秦惊羽哑然失笑:“好可恶,你故意把人家支走。”“这叫非礼勿视。”雷牧歌轻笑一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抵额相对,轻柔磨蹭,“竟然说我可恶,哼哼,那我就可恶一回给你看看!”话音刚落,秦惊羽就觉腰间一紧,唇瓣上亦有温热之物贴了上来。“殿下......羽儿......”温香软玉在怀,雷牧歌难抑激情,循着那股幽香本能探索,撬开她的红唇,温柔深入,热情吮吻,“别怕......我会轻轻的......羽儿......我的羽儿......”被他健壮有力的手臂拥在怀中,秦惊羽只觉得周身无力,仿若已化作一汪春水,心理有浅浅的甜蜜,或者自己也是喜(3uww-提供下载)欢他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策马奔来掀开面具的那一刹,又或许更早,在明华宫,在百花阁,在闻香楼......不,不是,不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无数的片段碎片重合在一起,无休止地闪耀,晃动,跳跃。混沌之中,似有一双狭长而清润的眼定定望着自己,那眼里的目光好像是一泓深潭,又像是海面上细碎的星光,那般美好,却又那般幽深,且绝望。“怎么,不舒服?”雷牧歌感觉到她的僵硬,松开一些,低喃询问,“是不是又弄痛你了”没办法,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忍耐了太久,如今天赐良机,哪里还控制得住,眼里心里只有面前的绝美佳人,什么理智,什么礼节,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唇瓣微微有些肿痛,不过还能承受,秦惊羽回神过来,倚在他的胸前,低低喘气。最近忙起来也没空听清心咒,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又有些发作了,身躯相贴,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勃发的**,不免有些歉疚,出声低喃:“我没有那么娇贵。”这样的话,听在他的耳中,便是最隐晦的鼓励,雷牧歌没有说话,拥紧她又低头吻了下来,秦惊羽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回应着他的热情,感觉他由生涩转为熟练,逐渐默契。也不知吻了多久,雷牧歌终于恋恋不舍放开她,变为轻拥在怀,低叹道:“羽儿,我是在做梦吗?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咬你一口,你就知道答案了。”秦惊羽轻笑。没想到他还真伸只手掌过来,,凑到她的唇边:“咬吧。”“那我真咬了哦。”秦惊羽握住他的手腕,张开嘴,一口咬住,银牙还没用力,就已松开,见他维持原样,不躲不闪,不由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厚脸皮,非要手伸去给别人咬,要是你被手下的士兵见到,绝对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我不给别人咬,我只给你咬。”“哼,甜言蜜语!”秦惊羽别过脸,却被他双手一捧,又给扳正回来,四目相对,眼神变融,听得他一字一顿道:不是甜言蜜语,这是我的真心话,这么多年,我的心从来都没变过,只有一个你,除你之外,再无他人。“小手被他拉了去,贴在他的心口,那里,沉稳有力,砰砰作响。“羽儿,你答应我,等我们平安脱险,回去大夏,我们就定下婚事,好不好?”朕本红妆王者归来第二十二章救星降临这算什么,求婚?秦惊羽看着他明亮的双眸,微红的脸色,啐道:“胡说什么,谁要嫁给你了?”雷牧歌哈哈笑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秦惊羽甩开他的手,哼道:“反正我不嫁你,不嫁,就是不嫁。”“羽儿!”雷牧歌急了,长臂一捞,把她抓了回来,固定在自己胸前,“你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我吗?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你为何不愿嫁我?你是不是心里还念着......羽儿,你说话啊!”秦惊羽被他一连串的质问轰炸得有点头晕,瞪他一眼道:“说什么啊?我现在还是大夏皇太子,怎么嫁人!你难道想当我的后宫男宠?”雷牧歌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以为什么?”秦惊羽挑了挑眉。“没什么。”雷牧歌见她盯着那边的珠光宝气,不由问道,“在看什么?”秦惊羽转过头来,看向他英武俊朗的面容,这样优秀的男子,确是人中龙凤,无与伦比,对自己又是一往情深,做她未来的夫婿倒也够条件,最关键的,父皇母妃甚至是外公都对他另眼相待,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欲迎还拒,忸怩作态?如此想来,低笑道:“如果你现在能变出一枝玫瑰花,一枚钻戒,我或许可以考虑。”“钻戒?那是什么东西?”雷牧歌愕然道。“就是......镶了宝石的戒指。”秦惊羽也懒得解释,随口应道。“玫瑰花......宝石戒指......玫瑰花......宝石戒指......”雷牧歌低念着,转身进了石室。秦惊羽靠着石壁坐下,好整以暇看他在那堆珠宝里翻来找去,她可不认为他能从那珠宝当中找出朵玫瑰花来!看了一会,似乎有了一丝倦意,她闭上眼,神思恍惚间,忽觉风声微起,接着唇上一暖,攸然睁眼,却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呈现在眼前,正含笑望着自己。“你偷袭我......”秦惊羽揉了揉眼,嘟着嘴,不满低道,“都亲肿了呢,叫我出去之后怎么见人哪!”“没办法,谁叫你生得那么美,连睡着了都自动勾引我!”雷牧歌低头在她唇角又亲一记,方才作罢,笑吟吟道,“你方才说的话,还作数不?”秦惊羽睁大了眼:“不会吧,你真找到了......玫瑰花?”笑得贼兮兮的,铁定有问题!雷牧歌微笑点头,一直背在背后的手伸了过来,手掌摊开,左手掌心是玫瑰花形的玉钗,乃是用上等的翡翠雕刻而成,做工精巧,玉色纯美;而右手掌心则是一枚猫眼石的戒指,金中透绿,圆润晶莹。“好美......”秦惊羽赞叹一声,伸手接过,翻来覆去,看得爱不释手。这石室中的珠宝,随便一样都是稀世之珍,价值连城,倘若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富顺利运回大夏,招募人马,训练军队,储备粮草辎重,积累后续补给......什么都够了!忽觉左手中指一紧,原来是雷牧歌趁她不注意,将那猫眼石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不大不小,正好适合。”他左右端详,大肆赞叹一番,继而笑道,“收了我的东西,便是我的人了!”秦惊羽听得咂嘴:“好不害臊,什么叫你的东西?明明就是轩辕家老祖宗的好不好!”雷牧歌大笑道:“我辛苦找到的,自然就是我的。”见她狠狠瞪眼,赶紧又改口道,“不是我的,是你的,这一屋子的所有物事都是你的,包括我,也是。”“这还差不多。”秦惊羽低头看那猫眼石戒指,但见眼线细窄,变幻瑰丽,越看越是喜(3uww-提供下载)欢,便任它留在手指上,只将那玉钗递给他,“放回去吧。”雷牧歌不解望向她,目光落在她的发髻:“那支鲍鱼贝的钗子,已经旧了,这个正好换上。”当初这发钗被她用作传讯的信物,经那队西烈商旅送去大夏军营,他拿到的时候已经被磕破了一丁点,找工匠小心磨制修复了下,才送回她手里,不影响使用,但是外观总是有了一点瑕疵,他也早想着要换一换了。秦惊羽摸了摸发髻笑道:“不用换啊,这个我戴习惯了,挺好的,在那古城里还救过我的命,兴许也有几分灵性,若是琅琊神剑不在,还能保护我呢!”雷牧歌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将那玫瑰玉钗放回原处,看着她头上的发钗笑叹道:“你说一舟那玉镯是地摊上的便宜货,其实这个才是呢!”秦惊羽瞥他一眼道:“我念旧不成么?”雷牧歌嘿嘿笑了两声道:“我就说这媳妇好养活。”“谁是你媳妇啊?再胡说,小心本殿下治你的罪!”秦惊羽一指戳去,雷牧歌趁机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轻笑道:“你舍得么?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婿哪!”“未婚夫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秦惊羽翻了个白眼道。雷牧歌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慢慢滑倒她左手中指的戒指上:“你自己说的,有了玫瑰和戒指,就可以考虑嫁我。”秦惊羽扑哧一声笑道:“我只说考虑,又没说具体时限,这终身大事须得深思熟虑,想他个一年两年也是应该的。”雷牧歌早知她不会轻易松口。原本只是说笑,也没抱甚希望,但听得她随口胡侃,却没直言拒绝,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不由得暗自感谢这修建地底石室的轩辕王室先祖,若非如此,两人关系岂能迅速发展,更进一大步?!见她笑颜嫣然,一个没忍住,又搂过来热情亲吻,秦惊羽听的顶上声响,赶紧推开他,低道:“别闹,游密回来了。”果然,没过一会,游密的声音从孔道里传来:“殿下,将军,我回来了!”雷牧歌眼神晶亮,脸上潮红未退,清了清嗓子道:“回来就好,辛苦了。”说罢却凑到她耳边低喃,“下回得限令他,没半日时间不得折返。”秦惊羽掩嘴忍住笑,朝着上方问道:“找到吃的喝的没有?”那游密如实答道:“回殿下,属下在林子里猎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还采了些蘑菇,拾够了柴火,水囊也给灌满了。”秦惊羽刚嗯了一声,就听得雷牧歌沉声命令道:“大家都饿了。你这就去屋外生火弄吃食吧,另外我看那院子里有只大水缸,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所以你得去清洗干净,将水缸满上。以备不时之需。”“是,属下遵命!”游密提起打来的野物,急急出门去了。“还叫人家清洗水缸......你这叫假公济私!”秦惊羽在他腰间轻拧一下,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很是顺手,“亏得我母妃还天天赞你诚恳踏实,其实心里坏主意多极了!”“我这是换个方式练兵,不能在军营里操练,就只能让他多干些活,时刻保持状态,否则会闲出问题来的。”雷牧歌面色一整,说得振振有词,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笑意,大手扣住她的纤腰道,“好了,清场完毕,我们继续吧?”“继续你个头啊!”秦惊羽身子一扭,从他怀中滑出去,雷牧歌笑着去追,两人在不甚宽阔的地底追来追去,从隧道一路追到石室里。两人在珠宝堆里嬉戏笑闹,宛若孩童,直到玩得累了,方才停手。秦惊羽头枕在他大腿上,长发解开,青丝如瀑布散落,由得他以指作梳,在耳畔温柔言语:“困了吧,你靠着我睡会,等下游密弄好吃的我就叫醒你。”“好。”秦惊羽闭上眼,但觉满室珠光宝气,璀璨耀目,如此明亮的环境,又怎么睡得着?雷牧歌见她眉头微蹙,环顾四周,不禁心有所悟,笑了笑,将自己外袍脱下来,盖住她的眼。眼前微黑,秦惊羽打了个哈欠,满意而笑:“不错,把本爷伺候好了,爷等下打赏你!”“赏什么?”雷牧歌问。秦惊羽还在想,他已经自己含笑接上:“提前洞房,如何?”他在朝廷军营那是少年老成,严肃惯了的,如今佳人在怀,春风得意,骨子里那份轻狂便是再忍不住逆发而出。“色胚!”秦惊羽脱口笑骂,忽然想起程十三来,当初他也不像这般嬉皮笑脸,屡屡轻薄?想到这里,不由得轻叹一口气,笑容收敛,不再言语。雷牧歌不知她心思,只道是自己亲热太过,也没再出言纠缠,两人靠在一起,不知不觉就都睡了过去。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秦惊羽先醒,嗅到外间有股焦臭之味,其中又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赶紧去推身边之人:“牧歌,醒醒,快醒醒!”雷牧歌迷蒙睁眼,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道:“怎么了?”秦惊羽吸了吸鼻子,怔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糊掉了......不对啊,我们睡了多久?”雷牧歌放开她,起身去往那孔道处,拔高声音唤道:“小游!小游!游密!游密......”连唤了十来声,外间都是毫无动静。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己方才在地下沉睡之际,外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游密不是在烹烤食物吗,怎么会不知去向?他们却不知,这游密本是天京人氏,家境小康,自入伍之后就去了西北军营,在黄土戈壁待了四年,才被雷牧歌调回京师,武功还是不错,对这东阳山林野物却不熟识,在采摘蘑菇的时候竟不慎拾了两只毒蘑菇,混在一锅煮了,还沾沾自喜,浑然不知。那边野味还架在火上翻烤,这边汤已经煮好,毒蘑菇闻有异香,熬汤之后更是鲜香扑鼻,他一时没忍住,先尝了口,这才盛在瓦罐之中,正放地上凉一凉,忽觉一阵晕眩,当场昏厥过去。此时若有人帮他催吐,或是服下解毒药丸,抑或银针施救,也许还能救得过来,只可惜身边无人,雷牧歌与秦惊羽又是被困地下,一无所知,那蘑菇是剧毒之物,毒性强大,渐渐地,就见黑血从他口鼻之中涌出。恍惚间似听得房中有人呼唤,游密勉强睁眼,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积聚最后一点力气朝房间爬去,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将军......蘑菇......有毒......”墙上的窟窿近在咫尺,他却力气用尽,张开嘴,他以为自己已经大声在喊,实际却是悄声无息。还好,幸而自己这贪嘴的毛病,先尝了一口......他满足闭上眼,一动不动了。“嘘,别吵。”秦惊羽比个嘘声的手势,阻止雷牧歌高声呼唤,“我好像听见游密在说话......”雷牧歌停了片刻,又急道:“他说什么?”秦惊羽侧耳听了半响,摇头道:“方才还似是在叫你,这会又没声音了。”想起那股焦臭味,还有那奇异的鲜香,赶紧上前一步,靠近孔道用力吸气,隐隐嗅得有血腥之气传来,顿时心头一沉,回头望向雷牧歌。从彼此暗沉的眼神中,立时读懂对方的心思,游密,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山鸡......野兔......蘑菇......蘑菇?!”雷牧歌喃喃念着,忽然僵直不动,“难道是蘑菇......有毒?”秦惊羽脑子里轰然一声响,自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来饮食都是有人准备,也从不担忧过问,竟压根没想到会出现这等祸事!“都怪我一时大意,忘了提醒他!”雷牧歌俊脸扭曲,碰的一拳捶在石壁上,自己平时做事谨慎,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怪我,全怪我,都是我的错......”“别这样,牧歌,你别这样!”秦惊羽握住他的手,见得那手掌处已经是鲜血淋漓,心痛如绞,泪如雨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硬要拉你们来新叶寻宝......”边说边是撕下衣摆来给他裹伤。“不关你的事......”雷牧歌声音沙哑,一把将她按在怀里,仰天长叹。“军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所在,怎么没有流血牺牲,但就算要死,都应当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不是死得这般窝囊!这是我的错,我的失职,你明白吗?”“我明白,我明白的。”秦惊羽点头,仅仅抱住他,黯然流泪。在荒蛮密云两岛,在被掳去南越的路上,在暗夜门的总部山庄,她也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弟兄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那种痛彻心扉而又无力回天的感觉,她是感同身受!两人沉默相拥一阵,都是心意惨淡,勉强打起精神互相安慰,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开始商量对策。按照最初的想法,留下游密的目的也是为了有人传送吃喝,使得两人能够坚持到救兵到来,但现在游密已遭遇不测,无人再做此事,便须得重新打算。自从被困地下,仅是一人喝了半钵清水,并未进食,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又因为知道有人照顾饮食,她身上的那点果脯已经吃了大半,余下也就是那么七八颗,而室内一点水都没有了。秦惊羽看着掌中的果脯,分作两份,苦笑道:“我们半日吃一颗,能够吃两天。”雷牧歌看也不看,只抚着她的脸颊道:“我不饿的,你都吃了吧。”“说什么呢,这个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若不吃,那我也不吃。”听她说得坚决,雷牧歌也没法,在她超常的眼力督促下又不能耍点小把戏偷梁换柱,只得轻叹一声,将她喂过来的果脯吃进嘴里。困在地下不见天日,仅凭那孔道透出的光线感觉是白天,抑或黑夜,虽然腹中极度饥饿,都还不算什么,睡一会也就过去了,最难受的却是缺水,口中焦渴,五内如焚。那花岗岩的石壁缝隙。半滴水珠都沁不出来,秦惊羽一觉醒来,新顿气躁,拉了拉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宽大衣袍,舔了下嘴唇,只觉头痛欲裂,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还记得我教给你的内功心法么?”雷牧歌忽然开口询问。秦惊羽无力点头:“记得啊。”“屏气凝神,运转周天,从头到尾默诵口诀。”雷牧歌说着,自己靠墙盘腿而坐。秦惊羽学他模样坐好,在心中默然记诵,从头至尾背完,又从最后一字倒背回来,这样心有所注,舌底生津,焦渴之感果然减弱不少,并觉得有股温热之气顺着经脉流动,很是受用。如此翻来覆去背了几遍,正在潜心默诵,忽闻的顶上传来急促脚步声,有人在外高声叫道:“有人吗?里面有人吗?”那嗓音好生熟悉,竟是......萧焰!雷牧歌一跃而起,回头看她一眼,大声应道:“有人!我们被捆住了!”外间沉默一下,声音又起,似是难抑激动,微微发颤:“殿下......她还好吗?”秦惊羽咳了几下,朝那孔道回应道:“我很好。”萧焰长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我总算没有来迟。”秦惊羽心中念着中毒的游密,也顾不得与他周旋,径直道:“这石门开启不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出去?”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接住!”那孔道里莹光一闪,有什么物事被塞了进来,直落地面。雷牧歌伸手抄起,低头一看,竟又是一枚莹白透亮的玉钥,也是一模一样的凤凰纹路,只不过比起秦惊羽之前那一枚,稍微大得一些。秦惊羽是何等机灵之人,一看之下,赶忙从他手里抽过来,贴在那凹进的空处一试,只听得咔嚓一声,石门应声而开!门外,萧焰眸光如水,笑意吟吟,在看到她披散的长发,斜斜披就的男子衣袍的刹那,欣喜闪耀的眼神忽而一愣,笑容凝在唇边,宛如石化。朕本红妆王者归来第二十三章斗智斗勇玉树临风,梨花带露,一袭素白衣袍上泥水点点,却无损他的丰神俊秀,轻朗儒雅,只是那脸颊身形,好似又瘦削了不少,看着他幽深的眼神,不知怎的,竟令得她想起经常在幻梦中出现的那双眼,温润明媚中带着浅淡的无奈,与深切的孤寂。“萧二殿下不是回南越去了吗,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雷牧歌朗声笑道,从后面过来扶住她,适时打断两人的对视。秦惊羽定了下神,戒备看着门外之人:“你怎么会有轩辕王室至宝,鸾凤玉钥?”萧焰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薄唇微抿,眼神转暗,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雷牧歌,神情慢慢平复,淡淡道:“这个并不重要。”说罢朝她伸出手,欲拉她上来。秦惊羽见他无意作答,也懒得多问,解下琅琊神剑卡在石门闭合处,直接忽视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由雷牧歌托在腰间,脚尖在斜壁上稍微借力,便是从门里跳了出来,循着血腥之气飞奔过去。“游密!游密!”看着地上俯卧之人,她眼眶一红蹲下去,连声呼唤,雷牧歌单膝点地,将游密翻转过来,伸手去探他的气息。“他中了毒,救不活了。”萧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平静中带着一丝微怒,“为了这身外之物,只身犯险,险些送掉性命,你认为值得吗?”秦惊羽垂下眼眸,的确,如若不是他赶来开门,自己与雷牧歌深陷地底,顶多再坚持三五日,能不能等来救援还真是个未知数,心道如此,嘴上却不相让:“干卿何事?”碰了个软钉子,萧焰也不生气,神情淡然,又朝雷牧歌道:“我来的路上,看见你那些侍卫掉进了陷阱,如果现在去救,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你既然看见,怎不顺手搭救?”秦惊羽脱口道。萧焰轻笑一声,抚着右边腰侧道:“拜雷将军与李副将所赐,卧着伤还没好全,倒是想救来着,但有心无力啊。”秦惊羽对他受伤之事一无所知,闻言不由微微愕然,下意识朝雷牧歌望过去,但见雷牧歌抱着游密的尸体站起来,一脸肃然,问道:“陷阱在何处?”“屋后朝西北方向三里开外的峡谷里。”萧焰答道。雷牧歌盯着他的眼道:“当真?”萧焰笑了笑,却是看向秦惊羽,轻柔开口:“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秦惊羽不予理会,站起身道:“牧歌,我们一起去。”这轩辕王室的先祖好生狡猾,宅前有石笋迷阵,屋后有丛林陷阱,处处设防,处处要命。雷牧歌还未回答,萧焰已经低沉接上:“去那峡谷须得沿山崖绝壁攀援而下,你一人独去便是,何必拖着她去冒险?”先前那幅地图已将附近山岭的全貌金属展现,雷牧歌看过不止一遍,峡谷处地势险要,却是去往沁城的捷径,稍一回想,便知他并没有说假话,沉吟道:“羽儿,你确实不宜前往,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秦惊羽没有再坚持,叮嘱道:“好,你小心些。”“你也小心。”雷牧歌点点头,深深看她一眼,抱着游密疾驰而去。他前脚一走,萧焰也跟着出了门,只留下她一人,在屋里呆立半响,想了想,过去抽去门上的另一枚玉钥,两枚一齐收好,走出门去。看着那一地狼藉,不由得又是一阵痛心疾首,她也明白雷牧歌带走游密,尸身的用意,这王室祖屋就算现在荒芜人迹,以后也总会有人前来,是以没法在此为其筑坟立碑,只能远远葬在山野。想了许久,好半天才恢复平静,秦惊羽深吸一口气,找出破败的工具,又从水缸里舀出水来,将院子里的血污灰烬一点点清理干净。做完这一切,这才觉得焦渴难耐,腹中空虚,将就瓢里的水咕咕喝下,刚喝了一口忽觉墙头微有风声,接着手腕一麻,水瓢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几瓣,一时水花四溅。“你做什么?!”她握着手腕,瞪向那从高墙上飘然而下的素白身影。萧焰抢上前来,眉头微皱,低声埋怨:“喝了生水会腹痛的,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你管我呢,我都快渴死了,还讲究那么多干嘛!”秦惊羽看着地上的水渍,没好气道,“你不是带雷牧歌救人去了吗,怎么就回来了?”“那是他的属下,又不是我的,我没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了。”萧焰瞧她一眼,含笑捧出一串鲜红欲滴的果子,衬着翠绿的蕉叶,水淋淋的吗,很是诱人。秦惊羽久未进食,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萧焰见她眼露犹豫,勾唇一笑道:“我路上已经尝了一只,放心吧,没有毒。”笑话,真要有毒,她一尝便知!再有,他若是要害她,直接由得他们困在地下,渴死饿死,也没必要费这样多的周折。肚子已经饿的发疼,秦惊羽也不矜持做作,接过果子嗅了嗅,大口咬下去。萧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动作,目光一凝,忽然道:“他送你的戒指?”秦惊羽愣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手指上新戴的猫眼石,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萧焰悠悠叹息一身,不再看她,而是低下头来,拢着衣袖摩挲着一物,似喜似嗔。秦惊羽吃了个半饱,方才停下来,好奇投去一瞥,他似是有所察觉,飞快收起,就只看出是个木头雕刻成的人俑,这雕花篆刻之类饿闲情逸趣,自己是打死培养不来的。看了看天色,已过午时,秦惊羽随意举袖擦了擦嘴角,抬步往那房间走去,萧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钻进窟窿,立在石门边缘。有琅琊神剑卡住,石门半开,珠光宝气从中透出,整间屋子光华氤氲,四壁生辉。不需进门,但看这外间流光溢彩,萧焰已经将那地下的情景猜个**不离十,皱眉道:“轩辕王室的宝藏......你想私吞?”秦惊羽咬了咬唇,有丝认命道:“你救了我们出来,也算是出了份力,我便算你一份,分你十分之一。”萧焰摇头笑道:“我没你那么贪财,这些都是你的,我一样都不要,行了吧?”秦惊羽张了张嘴,显然不敢置信,低问:“你真不要?”萧焰轻轻点头,坦然道:“不要。”秦惊羽哈的一声笑出来,心里对他的厌恶之感倒是减少了些:“说话算数哦。”“是,说话算数,不过――”萧焰拖长了语调,盯着她的眼眸,缓缓道,“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什么?”秦惊羽随口问道。萧焰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时机一到,自然会告诉你。”秦惊羽撇嘴道:“那怎么成,难道你要我杀人放火,要我六亲不认,我也要听你的?”萧焰轻笑道:“放心,不会让你杀谁,更不会让你沾上半点血腥,只是个小小的人情,就这一个,以前的统统作废,还不行么?”秦惊羽想了又想,也不想出他会有什么要自己帮忙的事,听得这句保证,倒是颇为放心,朝那门里望了一眼,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要是到时候自己觉得为难,耍赖不认便是。萧焰笑了笑,眼底有光芒一闪而过,忽又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这玉钥的来历?”秦惊羽原本想着那人情的事,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这鸾凤玉钥,原本就有两枚,一雄一雌,大者为雄,略小为雌,当年轩辕敖将雌钥送与他的王后作为定情信物,后又言明是日后小公主轩辕清薇的嫁妆,雄钥却留在他自己手里,据说两枚玉钥合在一起,就能开启传说中的宝库之门,找到富可敌国雄霸天下的宝藏。”秦惊羽经他一番解说,已经大致明白其中奥秘,却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钥分雌雄,连老师韩易都不知情,他非东阳之人,又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萧焰笑答:“小时候我父皇有回曾带我去东阳王宫做客,半夜我睡不着,偷偷溜进轩辕敖的寝宫玩耍,却无意听得他醉酒说了几句胡话,其中就提到这雌雄双钥与遍寻不得的宝藏。我暗地记在心里,连父皇都没告诉,后来也就淡忘了,没想到此时却派上用场。”秦惊羽讶然道:“那时你多大?”萧焰想了想道:“五六岁吧。”秦惊羽看他一眼,只五六岁的孩童,竟能将这王室秘辛暗记在心,守口如瓶,实非(提供下载-3uww)常人,一时对他印象略有改观,默了一会又问:“你当时就偷了这雄钥?”萧焰摇头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雄钥,是几日前我才潜进东阳王宫,趁乱取走的。”秦惊羽想起一事,好心提醒道:“对了,我前些日子在沁城见过你的手下,他们看起来很着急,到处找你。”萧焰应道:“我比他们晚了一日到沁城。”秦惊羽听得点头,难怪那黑衣侍卫首领在沁城找不到他,原来他是落后一步,忽然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新叶,又怎么知道我需要这雄钥开门?”萧焰微微一笑道:“要查到你的行踪并不难,而这一路上,我倒也想通了那黑龙帮主的身份,李一舟成了东阳驸马,那雌钥便是唾手可得,既然雌钥在你手里,我便去取了雄钥来备着,或许有朝一日用得上,却没想到......后来的事态发展,已不受我控制,或许只能用心有灵犀来解释了。”秦惊羽哼了两声,对这人惯有的厚脸皮实在无语。萧焰含笑又道:“这门也真有意思,雌钥能进,雄钥能出,一把钥匙配一把锁,丝毫不能勉强。其实人心也是如此,一个人的心里只装得下对的那个人,不对的人就是想尽办法,削尖脑袋,也是钻不进去,无法匹配,替代不了。”秦惊羽听他絮絮叨叨讲这一通,不由嗤笑:“还心有灵犀呢,绑错了人都不知道。”萧焰听出她的讥嘲之意,问道:“你说什么?”秦惊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问你,你把轩辕清薇绑去做什么?”“轩辕清薇?谁说我绑她?”萧焰挑眉。秦惊羽看着他镇定的面色,慢慢觉出不对来:“难道那晚在驿站......不是你?但是那人明明是穿白衣服,武功又高,而且我的神剑也是出声警告......”啊,坏了,神剑......出声警告!难怪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前思后想,却没察觉出了这样大的一个纰漏,之前萧焰几次三番明里暗地纠缠自己,可是琅琊神剑从来就没有响过,那是你因为他对自己从来都没有恶意,那么,在驿站那晚出现的神秘人士,并不是他!还有,他说他比那群黑衣侍卫晚一日到沁城,然后又趁乱入宫偷盗雄钥,据此推算,他当时还在王宫,根本没有掳人的时机!白衣服,武功高强,神出鬼没......不是他,却又是谁?秦惊羽心头一凛,厉声道:“萧冥来了东阳?”萧焰面色微变,抿唇道:“大哥一直在苍岐协助处理政务,脱不开身。”不是萧冥就好,秦惊羽暗舒一口气,对这个曾经将自己掳作人质百般羞辱的死敌,心底除了满腔愤怒与仇恨,还有种十分的奇(提供下载-3uww)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决一死战之前,她甚至不愿看到他,与他碰面。“怎么,轩辕清薇被人掳走?那人还扮作我的模样?”萧焰反问。秦惊羽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间人声嘈杂,不由得欢呼一声,奔了出去。脚步声声,小队人马踏进院子,肃立行礼:“见过殿下。”秦惊羽上前查看,见雷牧歌扶着一名侍卫进来,看样子是腿上有伤,而其余人等均无大碍,于是放下心来,朝他投去个眼神,口型询问。雷牧歌会意,低道:“葬在山上了。”两人都沉默了下,正在自责缅怀,却见萧焰从房间里出来,环顾四周,不住摇头:“你这点人手,实在不够用。”众人刚经历一场劫难,又痛失战友,想起之前他袖手旁观的行径,纷纷对他怒目而视,雷牧歌剑眉一轩,冷然道:“萧二殿下管好你自己就行,我们自己的事,不必你来指手画脚。”萧焰被他抢白一顿,不怒反笑:“那好,我就来看看,雷将军怎么把这宝藏从新叶运回天京。”雷牧歌哼了一声,开始安排人手将石门内的珠宝搬来院内,先是清点造册,再有序装箱,全部金银财宝满满当当装了六只大铁箱。秦惊羽看了看那整齐摆放的铁箱,每只都是重量不轻,又都装的尽是稀世奇珍,须得两人小心搬抬才行,再点院中人数,撇开萧焰,连同自己与雷牧歌在内,一共也才九人,不得已,只好又拿出那张地图来,摊在地上仔细研究。“就走南麓吧,虽然有些绕路,但地势相对缓平,运送起来难度小些。”雷牧歌指着地图一处道。秦惊羽看得点头:“也只好这样了。”回头望向萧焰道:“萧二殿下既然讨了我的人情,现在跟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高招也别自己藏着,都使出来吧。”萧焰瞥见雷牧歌脸上一丝狐疑之色,哈哈笑道:“果然瞒不过你,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山下我有十余人手,十余快马,还有三驾马车,都可以随意调用,只不过这段下山的路程要靠雷将军自己解决。”“有萧二殿下这话,我就放心了。”雷牧歌沉声说着,在院子内外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握着一柄锈掉的斧头。秦惊羽唇边噙着一丝笑意,看着他将斧头随手抛给一名侍卫,那侍卫找到一块光洁青石,盛来半碗清水,手法熟练,没一会就磨得铮亮生光。好个雷牧歌,手持斧头跃出高墙,没一会,山林里便传出丁丁当当砍伐树木的声音,但见那参天大树一颗接连一颗,应声而倒。“大夏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萧焰轻叹一声,掩不住眼底一抹激赏,与斗志。雷牧歌在外间兀自忙碌,其余人等也没闲着,从屋里搜出有用物事,什么绳索啊,铁钉啊,木板啊,尽数送出门去,器材不够,秦惊羽甚至是指挥砍去了一根柱头,又拆下数扇房门,圆木做轮,木门做架,一个多时辰之后,三架奇形怪状的大车宣告完工。将铁箱搬上大车,秦惊羽回头看看那被拆的支离破碎的主屋,不由得微微蹙眉,看了看灰暗的天色,喃道:“看样子今晚要下大雨......”忽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要破坏这盗宝现场,不失为一个绝佳办法。“方才大伙在厨房里找出来两大桶桐油,倒是可用,近日天干物燥,山火频发并不足为奇。”雷牧歌在旁接道。“正是,等到宅院燃尽,大雨即下,一切痕迹都能冲刷得干干净净,隐患消除,也不会殃及林木活物。”萧焰笑应。秦惊羽气恼回头,狠狠瞪眼过去。这两人,将她心思猜得丝毫不差,当真是属蛔虫的么?当下都忙活起来,由雷牧歌指挥人等将石门封死,仔细掩盖,又在房前屋后各个角落细细浇上桐油,一切检查无误,秦惊羽一声令下,数支火把掷出。大火点燃,冲天而起,一行人押着重宝,头也不回离去,一路艰辛自不必说,终于在天明之前下了山,与萧焰的人马汇合,看着铁箱完好无损搬上马车,秦惊羽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马车慢慢朝沁城的方向驶去,秦惊羽斜靠在车壁,正闭目思索接下来的行程,忽然听得有人惊咦一声,扬声叫道:“停车!”正是雷牧歌的声音。“怎么回事?”秦惊羽掀开车帘,却见他站在路中央,仰头盯着天空出神,那里,一抹银白色的焰火划过半空,光芒一闪,瞬间无痕。“这是什么?”秦惊羽奇道。雷牧歌也不作声,面容肃然,策马朝焰火发动之地飞驰而去,倒是萧焰立在车下,若有所思:“看起来应是大夏军中的紧急联络之法。”秦惊羽看看一干侍卫的神情,知他所言不假,不由得心头一沉,难道......出事了?没过一会,又听得马蹄得得,雷牧歌飞奔回来,马背上还负着一人,一动不动,灰白色的长衫上血迹斑斑,秦惊羽目力超常,瞪大了眼,啊的一声叫出来:“一舟......”“李副将!”待得雷牧歌驰近,众人都惊呼着涌上前去。秦惊羽慢慢滑下车来,心怦怦直跳,忽觉不敢举步,萧焰在旁哼道:“他还能放出焰火求救,哪那么容易就死了!”雷牧歌跳下马,将李一舟抱了过来,平放在地,剥开他的上衣,但见那肩头不知被什么锐器所伤,血肉模糊。有人掏出金疮药出来,洒在创面,李一舟痛呼一声,原本紧握的左手松开,一小撮细小的白毛掉落下来,面色苍白,嘴里喃喃作声。“不......不是......萧焰!”朕本红妆王者归来第二十四章掳人真凶在雷牧歌指挥下,众人将李一舟抬上马车,秦惊羽把先前坐着的位置让出来给他,自己挪去边上,看着手里一撮细长的白毛发呆。当初在驿站的房间里也寻到类似的白毛,现在李一舟人昏迷不醒,手里又是紧攥这个,两者之间必有联系。时值初秋,天气还不太冷,东阳又是近海炎热之地,没人会穿着裘皮之物招摇过市,那么这毛发当从何而来?想起神剑的示警声,不由心头一动,难不成这掳人的疑凶,不是人,是......兽?可是记得老师韩易说过,这东阳乃是繁荣富庶之地,境内安宁太平,并无异兽出没。带着这样的疑惑,思来想去不得其解,而此时马蹄声声,车轮滚滚,车队小心行路,已经绕过新叶城,前方出现一处路口,左右分岔,各不相干。秦惊羽感觉到马车速度慢下来,掀开车帘,正好行在前方的侍卫向雷牧歌请示方向,说是左边的道路通向沁城,右边的道路却是去往鱼凫。鱼凫?秦惊羽略一沉吟,迎上雷牧歌回首询问的眼神,心里已有主意,点头道:“右行。”先将宝藏从水路运回大夏,卸去这烫手山芋,再做打算。“右行!”雷牧歌提高声音,前方队伍得令,将车马带向右方道路。行在马车后方的黑衣侍卫默然跟上,那黑衣首领微皱眉头,朝他旁边之人低声抱怨:“主子出力不少,还冒险潜入王宫盗取玉钥,到头来宝藏都是他国之物......”萧焰已换了身衣装,由素白变为碧色,此时策马缓行,闲散一笑:“我的便是她的,她的便是我的,不分彼此。”黑衣首领不满又道:“还有啊,明明是我们带来的车马,倒成了姓雷的来指挥,真是厚颜无耻!”“有人指挥好啊,我们也乐得清闲,什么都不用想,只管跟着便是。”眼见自己与马车距离拉大,他双腿一夹马腹,追了上去,寸步不离。“主子,小心伤口!”黑衣首领着急叫了声,赶紧跟上。“我说你啊,也别那么鸡婆......学睡不好......偏生去学那个雷牧歌......”一句话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飘散而来。“我......鸡婆?”黑衣首领望着前方扬起的尘土发呆,他有吗?但见那马车前后,雷牧歌一身湖蓝,俊朗阳刚,干练自信,而萧焰一袭碧衣,温润如玉,清雅出尘,两人便如这青松杨柳,各擅胜场,难辨高下,不过在他眼中,自然还是自家主子容貌气质更胜一筹――车队行了半日,到了一处青翠山谷,雷牧歌怕她车马劳顿,身体吃不消,于是下令就地停驻歇息。两队侍卫各自出列,牵了马儿去往附近溪流饮水,秦惊羽在车上坐得太久,只觉周身酸痛,刚跳下车想活动下筋骨,就见两只水囊一左一右同时递到面前。“喝口水吧。”不止动作一致,就连说的话都是半点不差。美男献殷勤,那是好事,只是一人刚刚好,两个人就有些吃不消了。秦惊羽笑了笑,向萧焰伸手过去,接过他的水囊,打开塞子,下一个动作,却是回去车上,给李一舟小心喂水,喂过之后抛还给他,再接过雷牧歌的水囊,连灌好几口。对这明显厚此薄彼的做法,萧焰似已见惯不惯,掏出一方布帕将囊口拭擦干净,雷牧歌斜睨他一眼,拿起水囊也喝了好几口,唇边抑制不住自得笑意。“雷,殿下......”车上传出细微的低吟声。秦惊羽愣了下,赶紧打开车门爬上去,连声唤道:“一舟,一舟,你醒醒?”李一舟喉咙动了动,眼皮跳了几跳,继而缓缓睁开,延伸茫然:“这是哪里?”“这是去鱼凫的路上,新叶......已经办妥了。”秦惊羽简单回答。雷牧歌也一步跨上车来,拉开他的外衫看了看道:“血已经止住了。”“雷,扶我坐起来,我以前留给你们的那一堆药瓶,帮我找找,有个系绿绳的,是治外伤的药;系红绳的,是内股的药......”李一舟被雷牧歌扶坐起来,抬眼就见那车门外的人影,不由诧道,“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又追来了?”萧焰听在耳中,倚着车门似笑非笑:“我命大,你那一剑准星不够,须得回家再练练。”秦惊羽闻言一怔,却见李一舟转向雷牧歌,唉声叹气,大摇其头:“哎,雷,看来你这大夏第一勇士的称号,名不符实啊!”“哦?”雷牧歌轻笑,静待下文。“真正的绝顶高手,在这里――”李一舟指着萧焰,叹道,“你没见人家这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已经练得登峰造极,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哪!”“的确......很厚。”雷牧歌肃然回应。秦惊羽张了张嘴,被他们一唱一和的情态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还是个伤员呢,就少说两句吧。”萧焰抄着手,面不改色,淡淡含笑:“惹上了大麻烦,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开玩笑,真是佩服,佩服!”秦惊羽收了笑容,挑眉:“什么大麻烦?”萧焰伸手过去,修长的手指捻起车板上那撮白毛,放在阳光下一照,白毛透出点点淡金:“就是它......掳走了轩辕清薇?”此话一出,秦惊羽直觉朝李一舟望去,但见他眼睛盯着那撮白毛,脸色微微泛白,不由问道:“伤你之人......也是它?”雷牧歌已经将两瓶药找出来,一瓶给他肩上撒了,一瓶喂他服下,秦惊羽看着他吃了药,精神略好了些,便问道:“你不是在驿站等人吗,怎么会受伤的,还追到这里来了?”李一舟瞥了萧焰一眼,见秦惊羽无意让其回避,也不好说什么,答道:“我当初留在驿站等那刁蛮公主回来,左等右等没见着人,我看驿站背后有座山,看起来云雾缭绕,林木茂盛,便想着上去瞧瞧,顺道采点药草什么的。谁知到了山脚下,我走进林子,一眼就看见那树枝上挂着一截布片,颜色面料看起来有丝眼熟......”“殿下的披风?”雷牧歌反应极快,低叫。李一舟点头:“没错,我当时也认了出来,心道也许是萧......那疑凶带着人跑不快,或许就躲在这山上,我就顺着草叶被压的痕迹寻去,一路上又发现几缕布片,到了最后居然找到个山洞,刚到洞口就闻到股血腥气,我躲在石壁后,听见吱吱呀呀的怪叫声,后来又听得那刁蛮公主在哭,我还道是......是那疑凶在欲行不轨之事,就提剑冲了进去,准备救人。”“只怕你当时首先想的不是救人,而是抓现行吧。”萧焰笑着打断他道。李一舟脸色红了红,自己当时站在洞口,确有几分私心,认定这掳人者必是萧焰,自己闯进去,最好是遇见两人都衣衫不整,这样不仅自己有理由退亲,用不着娶那刁蛮公主,而且这抓奸在洞,证据确凿,自家殿下也可看清萧焰那厮的龌蹉嘴脸,可谓一举两得!只是没想到,这冲进洞去,看到的竟不是那么回事......“我一踏进洞去,就听得公主惊呼一声,一团白花花的影子朝我扑过来,动作快得出奇,一下子就到了我的背后,然后我就看见轩辕清薇,她面容有些憔悴,哭得眼泪汪汪的,可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手里还抓着那件披风,脚下有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看样子像是什么活物被开膛破肚,好生骇人。我就只看得这么一眼,赶紧调转身子,朝那白影一剑刺去,没想却刺了个空,那白影竟然窜上洞顶,我知道遇上强敌,不敢怠慢,拉了那公主就跑。”雷牧歌听得皱眉:“你的轻功不如对方,再带上一人必定吃亏。”“可不是,刚出了山洞,那东西就追了上来,就跟闪电一般,一双爪子尖锐得像钢锥似的,一爪就在我肩头戳了几个血洞,不过它也没讨到好,被我一剑削去了两根爪子,打斗中我也不知怎么地,一个没站稳就从那山坡上滚下来了,给摔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再回去找,那洞里已经没人了,只剩我之前看到的血淋淋的一堆,我仔细看了下,原来是只死了的豹子,内脏都被掏空了。”说起当时情景,李一舟还觉心悸不已,自己也是脑袋被门夹了,看清形势就该悄然离去搬救兵,而不是稀里糊涂乱打一气,这不,险些送命不说,还弄得一身是伤,医者反成了伤患,丢脸啊!“你看清那怪物模样没有?”秦惊羽问道。李一舟摇头道:“它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只觉得比我高一个头,浑身白花花的,长满了这样的长毛,我掉落山坡的时候,还从它身上揪了一把下来。”秦惊羽又问了他几个细节,方才点头道:“这个轩辕公主倒是不笨,知道撕了披风留作记号,引人救援,可是这怪物是什么来头,为何单单抓走她,而不是别人?”沉思之际,静默了一阵的萧焰忽然开口:“你说,那豹子的内脏都没了?”“正是。”李一舟道。秦惊羽看着萧焰的神情,低问:“你想到什么了?”萧焰笑道:“我在想啊,会不会是那怪物自己喜好吃野兽内脏,以为这轩辕公主也喜(3uww-提供下载)欢,于是就捉来活物,挖出来给她吃,不想却将公主吓哭了,它不懂人语,心里着急,只是哇哇怪叫.......这就是李副将在洞口听到的声音。”雷牧歌似是想到什么,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这怪物对公主没有恶意?”“不仅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努力示好。”萧焰说着,望向李一舟道:“它生性和善,对公主没有恶意,对你李副将也没有,只在被激怒之后,才对你出手。”李一舟想了想,倒也是,自己进洞之后,那怪物一直闪躲,只是在自己拉走轩辕清薇之后才紧追不舍,混战中忽悠损伤,但看到自己掉落山坡,它也就作罢离去,并没有穷追猛打,再追溯到驿站那晚,除了吓晕那名东阳官员,掳走轩辕清薇之外,也没见有所破坏伤亡。但这生性和善,怎么理解?秦惊羽眼珠转动,叫出来:“你知道这怪物的来头?”萧焰不慌不忙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还需进一步证实。”秦惊羽懒得与他周旋,瞪着他道:“少卖关子,快说,这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萧焰轻咳一声,难得见她流露出几分女儿娇憨之态,配上这身少年公子的行头,并不觉怪异,却很是相衬和谐,感觉到另外两道目光冷冽射来,不由唇角上扬,悠然笑道:“几位听说过雪兽吗?”“雪兽?”秦惊羽与雷牧歌对视一眼,骤然惊道,“雪兽不是北凉特有的异兽,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吗?”倒是听老师韩易简略提过雪兽的由来,一身长毛,行走如飞,喜食野兽内脏,这些特性也都吻合,但老师也说过,雪兽乃是在极北苦寒之地,巴彦大雪山一带出没,怎么会跑到这炎热的东阳境内来?“说它绝迹,是北凉朝廷的一面之词,雪兽生性纯良,浑身是宝,且忠心耿耿,本身数量就稀少,若是各国都派人去捕猎,再多的数量也会被猎得一只不剩,所以北凉如此一说,直接断了念头,也是件好事。”萧焰叹了口气道,“昔日我父皇提出丰厚条件,想向北凉换取一只雪兽,都被婉言相拒,其珍贵可见一斑。”“可它为何回来东阳,掳走东阳公主?难道是风如镜有什么阴谋?”秦惊羽越想越是兴奋,北凉是南越的盟友,若与东阳翻脸交恶,却是天大的好事!不过,风如镜没那么笨吧,明知轩辕敖爱女如命,还主动制造事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疑点谜团接踵而来,一个连一个,这厢事情刚了,那头风波又起,真有些无法招架。秦惊羽叹了一口气,便听得萧焰轻笑道:“怎么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总是被你碰上?”“本殿下人长得帅,连老天爷都偏爱,怎样?”秦惊羽没好气回他一句,心里却在盘算,这档子麻烦事,自己是当管不当管,若是管了,胜算多大,利弊几何。休息一阵,眼见李一舟起色好了许多,车队又继续前行。一路加快速度,又行了两日,远远望见鱼凫城的城墙,秦惊羽目力超常,一眼看见那城门上有人驾着高高的竹梯在将白花拆下,而城下一大堆人围在一起,看着墙上张贴的布告,均是彩衣光鲜,欢天喜地。“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听得雷牧歌沉声吩咐,一名侍卫飞奔过去,没一会就折返回来,禀道:“回殿下,将军,是轩辕国主昭告天下,说是幸得世外高人搭救,不仅是国主死而复生,就连卧病在床十余年的王后也得以痊愈,恢复如常,是以全国休沐五日,发放赏钱,大肆庆祝!”秦惊羽闻言笑道:“想不到本殿下竟成了世外高人,这个称号甚好!”想必轩辕敖按照自己策划的苦肉计行事,已经取得那离宫出走的宁王后的谅解,这心愿得偿,大功告成,此时定是关在寝宫,述尽柔情蜜意,相思之苦,自然无暇其他,趁他还没来得及顾上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办事,完毕之后还得回趟沁城亮个相。哎哎,天生一幅忙碌的命!在鱼凫城里溜了一圈,车队太过打眼,也不敢在城里停驻,只购买了些日用之物,又带足了干粮,匆匆又往城外码头而去。等到六只大铁箱尽数搬运上船,秦惊羽这才舒了一口气,望着船底荡起的浪花,又有些犯难,李一舟受伤,自己又走不开,雷牧歌须得随性保护,这押送财宝之人,该钦点谁比较好?忽然听得舱外传来哗哗水声,似有大船开进,有人叫道:“啊,是黑龙帮,黑龙帮来了!”刹那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不管大船小舟,驶进驶出,都一个劲往岸边码头躲避,秦惊羽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出舱查看,正好碰上雷牧歌过来,两人险些撞在一起。“怎么了?”“来了几艘大船,船上有黑龙帮的标记,正往这边驶来。”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秦惊羽心头一喜,随他去到甲板上去,定睛一看,远远地,为首那船风帆鼓起,势头正猛,船篷上独角龙的标记偌大醒目,正朝己方驶来。船上有两人,一站一座,站着的那人黑衣裹身,鬼面狰狞,正是那黑龙帮少帮主魅影;而坐着的那人,一身文士青衫,须发花白,气度高雅,老天,他是......秦惊羽一瞥之下,立时跳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师?”卷六:雪原长空第二十五章神族血祭  老师韩易昔日足迹遍布赤天大陆,五国二岛,但如今年事以高,自从再次出任太傅,已经有好多年没出过天京城了,没想到此时竟会前来东阳,难道……出什么事了?  眼见那大船越来越近,船山之人的身形样貌也更加清晰,雷牧歌看清来人,自是喜出望外,赶紧叫船家划出艘小舟,与秦惊羽一道迎上前去。  小舟划到大船跟前,雷牧歌已经按耐不住,飞身跳上甲板,迎面拜倒:“弟子见过老师!”  韩易站起来,又惊又喜:“牧歌,怎么是你?”  “老师眼里就只有他,都看不到我呢。”秦惊羽嘻嘻上得船来,跟着拜倒。  韩易一手拉起一人,上下打量,满眼欣慰:“还好,我没来迟,你们俩都平安无事……”  “老师忘了么,我有神剑护身,福大命大,哪里能有什么事?”  听她说得满不在乎,雷牧歌在旁直撇嘴,从大夏到南越,又从西烈到东阳,哪一次不是让人心惊胆战,就说这次,差点就困死在地洞中了,再多几把神剑都是枉然!  “对了,老师怎么到东阳来了?又怎么……”秦惊羽朝那边的魅影投去一瞥,续道,“跟他同船而行?”  韩易瞧着她的神情,眉毛一耸:“你们认识?”  秦惊羽干笑两声道:“算是吧。”  “你们有所不知,为师这会来得匆忙,雇的那船家是个新手,所乘的船只在半道撞上礁石,船底破开一个大洞,幸得这位少帮主相救,要不然这把老骨头可就葬身鱼腹,跟你们阴阳相隔喽!”  “老师说什么呢,您是老当益壮,洪福齐天!”哪就那么轻易就挂了,秦惊羽在心里补充一句。  “就你嘴巴甜。”韩易意外遇见爱徒,心情大好,乐呵呵牵着两人过去魅影面前,笑道,“既然认识,我也不用给少帮主介绍了,我来东阳就是为了寻找他们,不想还没下船就碰到,真是太好了!”  “韩先生客气了,叫我魅影便是。”  清淡的话音,引得雷牧歌侧目而视,这位冷酷绝情的鬼面少主,何以对老师与众不同,隐隐含着丝尊敬之意,还千里迢迢一路护送而来?这闲事未免管得太过了些!  “既然韩先生已经找到要找之人,我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魅影也不看两人,直接朝韩易抱了抱拳,转头就要往旁边船上跳过去。  “喂,等下!”秦惊羽一声高呼,屁颠屁颠追了过去,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既然得见,哪里肯轻易放他走!  魅影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只淡淡道:“阁下有事?”  秦惊羽转到他跟前,自从确认他是程十三,对这冷淡的态度还有些不习惯,讪讪笑道:“谢谢你救了老师。”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那个,有一阵没见了,找家好点的酒楼,我请你吃饭吧……”  “殿下现在很闲吗?”魅影目光在她之前的那艘船上打了个转,低沉道,“怎么,要打道回府了?”  秦惊羽摇头道:“哪里,只是在东阳买了些好吃好玩的东西,怕放着不新鲜了,打算先给家人捎回去。”  魅影哦了一声,仍旧那样冷冰冰地站着,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倒是韩易由雷牧歌陪着走过来道:“都不是外人,既然碰上了,好歹坐下来喝杯酒,吃顿饭,不知少帮主意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魅影也没坚持,只道,“也不必上岸找酒楼了,我船上就有好的厨子,酒水也是备好的,诸位,请!”  “少帮主请!”秦惊羽是个厚脸皮,扶着韩易就紧跟过去。  一行人随他进了船舱,在案几前两两对面而坐,秦惊羽与雷牧歌相邻而坐,对面是韩易与魅影,没一会,就有人送上酒水与鱼干煎豆之类的佐酒小菜。  秦惊羽毕恭毕敬给韩易倒了酒,想了想,又给魅影也倒上一杯,对老师那是尊敬,对他,却有几分殷勤讨好之意。  雷牧歌受了冷落,笑了笑,也明白她对那人深感歉疚的心思,自己斟了酒,举杯去敬韩易,压低声音道:“老师到底因何到东阳来?”  韩易途中被魅影所救,又听雷牧歌简单说了其身份,对他也不避讳,直言道:“我夜观星象,算到东北将有大乱,特地赶来给轩辕国主报讯。”  “大乱?什么意思?”秦惊羽与雷牧歌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  “还记得我讲授北凉地理之时,提到过的摩纳族吗?”韩易问道。  摩纳族?好似见过这么个词,那阵她因为门中事务,频频出宫,回来翻了翻昭玉在课堂上做的笔记,晃眼看到这个,还没顾上细看,也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  “摩纳族,是北凉境内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名族,他们常年住在雪域高原,以打猎和放牧为生,信奉雪山之神,自称是神的传人,与北凉朝廷从来都是互不干涉,相安无事。”雷牧歌简明扼要解释一番。  “牧歌记性不坏。”韩易点头称许,正色道,“不过我当时怕你们年轻气盛,容易闯祸惹事,授课时有所保留,隐瞒了一点,那就是摩纳族一直以来都居住在……巴彦大雪山。”  秦惊羽愣了下,惊道:“巴彦大雪山,那不是雪兽的出没之地吗?”  韩易点头道:“没错,这天下人无不热衷的异兽,其实正是摩纳族所养,最繁荣时期多逾数十只,后来遭遇变故,数量锐减,现在顶多也就十只左右吧。”  “什么变故?”秦惊羽好奇问道。  “我只听说在十多年前,北凉国主与北凉王在雪原狩猎,不巧遇到雪崩,坐骑受惊坠崖,国主与王爷双双重伤,当时摩纳族派出雪兽前往营救,过程无比艰险,雪兽折损大半,才将两人救活,送回北凉都城凌兰。”  秦惊羽听得韩易这话,隐隐觉得哪里没对,却一时也说不上来,想了想,从腰间摸出那撮白毛呈上去:“老师,你看看这个,可是雪兽身上的?”  韩易接过,对着舷窗的阳光看了许久,方才惊疑道:“确是雪兽身上的毛发,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秦惊羽如实答道:“前些天在沁城以外的驿站,我们就与这雪兽不期而遇,雪兽趁夜掳走了东阳公主轩辕清薇,还抓伤了李一舟,这是一舟从它身上揪下来的。”  “什么?雪兽来了东阳?!”韩易惊得站以来,险些撞翻面前酒菜,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老师!”秦惊羽不解低叫。  雷牧歌眼疾手快按住碗碟,只听得韩易长叹一声,颓然坐下:“看来我还是晚来一步!”  秦惊羽心头一动,试探问道:“老师可知,这雪兽为何要掳走轩辕清薇?”  韩易道:“上回轩辕祈前来天京,带来了轩辕公主的生辰八字,我后来偶然在陛下的御书房看到,这才知道,原来这轩辕公主可巧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我唯恐出事,特向陛下请示,一路匆忙赶来。”  秦惊羽听得一头雾水:“这个,跟雪兽有什么关系?”  “这摩纳族自诩神族,族中明文规定,每百年举行一次天神祭祀,祈求雪山之神保佑,天下太平,以血祭之。这祭品并非寻常牲畜,乃是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未婚少女,而那雪兽身怀异能,嗅觉超常,通常都是由它来外出寻获祭品,带回雪山之中。但是过去数百年,每逢祭祀,雪兽都是在北凉本宫寻找祭品,足迹从未步出北凉地界,这回却不知为何会在东阳出现,还抓走了东阳公主!”韩易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雷牧歌揣测道:“兴许是北凉地广人稀,雪兽没能找够人选,只得出境寻觅,而轩辕公主又恰在该处出现,被它嗅到了气息,机缘巧合给捉了去。”想想又问,“老师,这祭祀什么时候举行?”  韩易道:“下月二十八。”距离现在,也就一个来月时间。  秦惊羽低着头,听着这前因后果,心里暗地自责,那轩辕清薇若不是追随自己到得驿站,也不会落单被掳;而自己如果不是那一念之差,能向轩辕祈及时告知真相,一众人等齐心协力四处寻找,以雷牧歌的武功与神剑之威,要从雪兽手里救回她来,也不是难事。  虽然对她的纠缠不清有些头疼,但也没想过让她无端送命,想着那样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成为活祭,从此香消玉殒,怎么也是于心不忍!  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制造的麻烦,改由自己来解决,全力以赴,绝不瑟缩!  想到这里,便是下了决心,站起身来,朝着韩易拜倒在地:“老师,弟子有事相求。”  韩易赶紧起身来扶:“做甚这样客气,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想去老师帮我传讯给父皇母妃,就说我与牧歌暂时不会天京,要帮轩辕国主找回公主。”秦惊羽说完,微顿一下,又道,“那边船上是我带给父皇母妃还有元熙的礼物,还请老师帮忙带回。”  “你要去北凉?”一直沉默的魅影忽然开口,声音冷冽,眸光直射过来,“仗着神剑在手,便真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无所不能的神仙吗?”  “我没这么想,我也知道辞去艰辛,但此时是因我而起,也该我前去援救。”秦惊羽说得清淡,其实心中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有神剑护身,又有雷牧歌在身边保护,就算救不到人,人身也没什么凶险。  但若是能救出轩辕清薇,便是奇功一件,不仅有利于两国联盟的稳固,而且日后就算轩辕敖对宝藏之事有所了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好意思再予追究了。  所以说,此次北凉之行于情于理,在名在利,都绝对值得前往!  韩易想了一会,轻轻点头:“你在西烈的所做作为,陛下与我都听说了,陛下很是欣慰,朝中大臣也是赞叹纷纷,倒是一雪此前被囚南越皇宫的耻辱。你资历尚浅,确实应该多加磨砺,积累人脉,此举我倒是没有意见,只是你务必多加小心,凡事尽力就行,不可贪功。”说罢看向雷牧歌,叮嘱道,“有你在,我也放心,殿下的安全,我就全交给你了。”  “是,弟子一定竭尽全力,护得殿下周全!”雷牧歌肃然应承。  “实在不可理喻!”魅影忍无可忍站起,对韩易道,“韩先生就是这样纵容弟子为所欲为,肆意胡闹吗?”  秦惊羽听得咋舌,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指责她,还是关心她?  “少帮主言重了,殿下身为一国太子,自当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雷牧歌盯着那鬼面上泛着怒意的双眼,眸底闪过一丝兴味,“少帮主若是担心雷某能力有限,何不加入进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魅影落座,眼光闪烁几下,却是逐渐恢复淡漠:“有雷将军在,我这粗陋之人,又做得了什么?”  雷牧歌迎上他的目光,笑道:“少帮主勿要妄自菲薄,若说护送老师从水路返回天京,顺带押送礼物,为殿下解决这后顾之忧,少帮主乃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停顿一下,又补充道,“这些礼物乃是殿下对父母家人的一片心意,实在不愿落入这芷水上的江湖宵小之手,是吧,殿下?”  秦惊羽听得正中下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也知道此事费时费力,奈何确实分身乏术,无暇兼顾啊。”  魅影沉默一阵,方道:“你真打算去北凉冒险?”  “也不算冒险了,更离奇古怪的地方我都去过,还不是照样好好的,完整无缺。”秦惊羽念着那运送宝藏的大事,心不在焉答着,又继续游说,“我也不会让少帮主白干,我愿意付给贵帮纹银千两作为报酬,不知少帮主……”  “成交。”魅影站起,随意丢下一句,迈步推门出去。  “不是吧?”秦惊羽张了张嘴,原以为还会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竟然这样容易就答应了,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那白花花的千两纹银,任谁听了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是这以打家劫舍谋生的江湖帮派,芷水是他的地盘,这钱赚得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何乐而不为!  雷牧歌说得对,护送重宝去往天京,他确实不二人选!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秦惊羽赶忙转过头来,握住韩易的手,着急询问:“老师,我父皇母妃他们在宫里过得好不好?还有元熙,他还时常生病不?”  “都挺好的,五皇子被穆老先生调养得很好,也少有生病了,陛下叫我给你带话,说他与穆妃娘娘很惦记你,不过有牧歌陪着你,他们很放心。”  言者无意,听着却是有心,雷牧歌俊脸含笑,已经掩饰不住得意,秦惊羽瞪他一眼,想到这段时间的经历,实在难抑激动,低道:“老师,那地图上的宝藏,我得手了!”  韩易大吃一惊:“真的?”  秦惊羽不迭点头:“真的真的,装了整整六只大铁箱,锁得严严实实,还请老师先帮我运送回天京,暂不声张,等我回去再做打算。”  听完她对寻宝过程的一番叙述,韩易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真是哭笑不得:“你呀,就在人家眼皮底下,把人家的祖产挖得一干二净,也太胆大妄为了!”  秦惊羽笑嘻嘻挽着他的手臂道:“那宝物藏在地底就是一堆废物,到了我手里,才是变废为宝,物以致用。”  玩笑归玩笑,韩易知道这宝藏的底细,不敢大意,随她回船仔仔细细检查妥当,再由雷牧歌指挥人手逐一运上黑龙帮的大船,这才稍微安心。  眼见大船上风帆扯起,浆手归位,韩易找来纸笔,修书一封,言明利害关系,由秦惊羽带去呈给轩辕敖,也算是解释她失踪这几日的原因――恩师莅临,总该亲往迎接吧?  当下师徒三人依依不舍告别,韩易又拉着雷牧歌叮嘱一番,这才登上船去。  秦惊羽站在岸边,目光在船上各处搜索一圈,没再见得魅影,心底有小小的失望,回过头来,正对上雷牧歌了然的眼神:“当着未婚夫的面,一个劲看别的男人,你还真没自觉!就不怕我吃醋?”  “我才不怕呢,最好酸死你,我另外再找。”秦惊羽哼道。  “你敢!戴了我送的戒指,就算是套牢了,不准反悔!”雷牧歌语气狠厉,眼底却是一派笑意,对她没否认未婚夫这一说法,心里那是满意得不得了。  “呃,你不是头一天认识我吧,要知道,我说话是从来都不算数的。”秦惊羽呵呵笑着,与他这么一斗嘴,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黑龙帮的船队一走,躲进码头的大小船只这才陆续开出,船主们凑拢一推小声议论,慢慢变为大声说笑,妇人们闲聊着花布香粉,江面上又开始热闹起来。  两人沿着岸边缓缓朝前走,江风吹拂,凉爽宜人,而心头一桩大事了结,脚步也变得悠闲自在起来。  这样,算是压马路拍拖吧?不远处,那黑衣首领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儿,姿势古怪,身体僵硬,面色紧绷却又带着丝可怜兮兮的意味:“请问二位,会不会带孩子?”卷六:雪原长空第二十六章君子报仇  秦惊羽看得扑哧一笑,哪有这样抱孩子的,跟捧着个花盆似的,难怪那婴孩哭的地动山摇,能舒服才怪了!  “给我试……”边说边是伸手过去,待看清那萧景辰的样貌,忽然噤了声。  数日不见,这孩子的五官长开了,虽不够圆润,倒也眉清目秀,有丝熟稔的感觉,对了,都说外甥随舅,那眉眼与叶霁风还真有几分相似,但不知为何,看着这稚嫩的小脸,心中隐约生出丝莫名的烦躁与不喜。  那黑衣首领见她缩回手去,也没在意,将孩子朝雷牧歌递过去,紧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雷将军帮个忙,帮我照看下,我去附近渔家给小世子讨点吃食。”  “孩子的爹呢,该他来照顾的。”见雷牧歌站着没动,秦惊羽冷淡提醒。  黑衣首领恭敬答道:“主子准备车队以后的吃喝用度去了。”  秦惊羽哦了一声道:“不是先前寄养在农家的吗?”  黑衣首领解释道:“是的,不过要换地方,自然要接回来跟随车队一起。”  秦惊羽随口道:“这是要回南越了?”  黑衣首领像是看异类一般看她:“殿下要去南越?”  秦惊羽脸色一沉:“我去南越做甚?”她当人回去南越,只不过不是现在。  “殿下不去南越,主子自然也不会回去。”  秦惊羽总算是听明白了,不由挑眉:“怎么,他还要跟着我们?”宝藏已经送走,这趟合作就算是完结了,这萧焰还带着个襁褓之中的孩儿,还死皮赖脸跟着自己做什么?!  “主子做了,今后殿下去哪儿,主子就去哪儿。”黑衣首领答得顺畅,毫不脸红,说话间又将手中的孩子朝雷牧歌送过来。  雷牧歌对这孩子并无好感,摇了摇手,刚要出声拒绝,就见他的手向上一抛,竟将那孩子直直朝自己跟前掷来!  怔愣间,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雷牧歌长臂一捞,将那孩子稳稳搂在怀中,再看那黑衣首领,已经掠去两丈之外,呵呵一笑,“拜托二位,我去去就回――”轻飘飘丢下一句,便是如泥鳅般溜走了!  “喂,站住!回来!”连唤几声,对方根本不理,在人群中几个穿梭,转眼不见踪影,雷牧歌抱着那哇哇大哭的孩子,丢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哭笑不得。  本来还打算送走老师,那家伙也该启程去沁城了,被他这样一折腾,哪里还走得了!  “殿下,怎么办?”瞪着怀里那张眼泪汪汪的小脸,之前的好心情全都消失殆尽,他敢说,这人肯定是故意的!有其主必有其仆!  “有什么办法,等呗。”秦惊羽扶额,头疼不已,带着个奶娃娃还怎么赶路?毕竟是南越皇帝萧远山的嫡长孙,未来的世子,要是路上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了得!  听他哭的凄惨,又眼见雷牧歌的动作比那黑衣首领也好不了多少,秦惊羽想起远在大夏皇宫的秦元熙,只觉得心头微软,也没多想,伸手接了过来:“我来抱吧,我好歹带过元熙,比你更熟悉小孩子。”  说也奇(提供下载-3uww)怪,不知是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还是感觉到那不同男子的温软胸怀,那孩儿哭声渐渐小了,被她低低哄了几句,小嘴一抿,竟然破涕为笑。  “还是你厉害,竟把他逗笑了!”雷牧歌笑道。  “那是当然。”秦惊羽话音刚落,却见萧景辰嘴巴扁了下,又呜呜哭了起来,查看了下裹在襁褓中的衣裤,微微皱眉,“怕是真的饿了。”  雷牧歌环顾四周,见前方就有一户人家,嘱她在原地等候,自己大步而去,没过一会从院门出来,手里已经端着只冒着热气的瓷碗。  “这是什么?”秦惊羽见那碗里似粥非粥,闻者有股细细的甜香,不由问道。  “是人家自己舂的米糕,用开水调散了,还加了点白蜜,说是这么大的小孩子最爱吃。”  秦惊羽点点头,找个石墩让雷牧歌抱着萧景辰坐下,自己一勺一勺小心喂食,那孩儿当真饿了,没一会就吃了小半碗,打个哈欠,眼皮耷拉着,看来是困了。  等雷牧歌将碗勺洗净归还,两人又等了一会,没等来那黑衣首领,眼看天色不早,只得抱着萧景辰就躺在她的臂弯里已经睡着了。  从码头到客栈也就两条街的距离,两人漫步而行,进店上楼,推门而入。  李一舟被勒令留在驻地修养,正仰躺在床,百无聊懒,见她抱着个孩儿回来,腾的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不是吧,就出去半天,孩子都生出来了?!”  雷牧歌关上房门,过去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哈哈大笑:“谢你吉言,日后殿下跟我若是有了孩子,认你做干爹!”  “不是你的?”李一舟凑过去左瞧右看。  “当然不是!”秦惊羽懒得理他,将熟睡的孩子放在软榻上,解开襁褓,将那小手小脚放回来透透气,又拉了薄被过来轻轻盖上。  这些都是以前在明华宫做惯了的,此时坐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却把那房中两人看得个心驰神往,眼中哪里还有什么少年皇子,完全就是位贤妻良母的高大形象!  “看什么看,眼珠子都不动了,喜(3uww-提供下载)欢孩子,就自己生去吧!”秦惊羽站在跟前,巴掌拍得啪啪作响,两人这才回神。  “我才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小孩呢,动不动就哭,还得伺候他拉屎撒尿,麻烦死了!”李一舟捏了捏那孩子的小脸,忽然认了出来,“咦,这个孩子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这不就是萧焰那个宝贝儿子吗?”  秦惊羽轻哼一声,没有否认:“随随便便就丢给别人,也没见他有多宝贝。”  李一舟眼睛亮了亮道:“你们把他儿子绑架了?”  雷牧歌摇头解释道:“当然不是,是他的手下硬塞给我们的。”  李一舟显然不信,想了想,兴奋道:“对了,我前一阵研制了一种新型毒药,无色无味,十分隐秘……要不要在他身上试试?”  秦惊羽着实无语:“你当我们是谁?七三一部队?”虽然她对萧冥恨之入骨,对萧氏全家都没甚好感,但是要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她自认道行不够,只有萧冥那灭绝人性的疯子才做得出来!  “七三一部队?这是哪国的军队?”雷牧歌皱眉低喃,对于这些时不时蹦出来的新名词,实在有些头大。  李一舟倒不在意,嘿嘿一笑,瞥了眼雷牧歌,忽道,“不过殿下,那萧焰把这么小的孩子交到你手里,对你也真够放心的,难道就不怕你虐待他儿子?对你的性子就掐算得这么准?”如愿见得某人眉头拢起,脸上简直笑开了花,这小子最近春风得意,老是在自己面前耍威风,这会也该被挫挫锐气了。  雷牧歌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那个人对她那么放心,相反,她潜意识里对其又何尝不是如此?危机重重,不可轻敌!  秦惊羽哪里知道这两人的心思,托着腮坐在桌前,看着榻上熟睡的婴孩,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成了个专职保姆了!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才见那对主仆一前一后进来,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物事。  “睡了?”萧焰往榻上淡淡扫过一眼,转过头来看她,温文含笑,“辛苦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秦惊羽摆摆手,指着软榻道,“赶紧抱回去吧。”  萧焰点头,手却没有动,倒是那黑衣首领走上前来抱起孩子。  “对了,天气转凉,准备了些衣物,你看看喜(3uww-提供下载)欢不?”萧焰说着,将手中包袱放在桌上。  秦惊羽看也不看,冷淡道:“我有衣服的,萧二殿下不必挂心,拿回去自己用吧。”  萧焰解开包袱,一样一样取出来,笑道:“都是按照你的尺寸购置的,我也穿不了。”  雷牧歌看着他的动作,什么毡帽,披风,裘袍,中衣,长裤,全是男子衣物,布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翻到最后,就连内衫都有,一时俊脸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李一舟见状,低哼一声道:“萧二殿下也太偏心了,大家总算是相识一场,我和雷却连张帕子都没有,如此厚此薄彼,着实不地道!”  “你那日暗下黑手,害主子受伤,还好意思找我们要衣物?!”黑衣首领站在门边冷笑道。  “原来是为这事。我都不记得了,难不成萧二殿下还耿耿于怀?”李一舟摸摸面颊,笑道,“切磋武艺嘛,难免一时失手,萧二殿下不会是这样小气之人吧?”  秦惊羽向来护短,也不管是非黑白,帮腔道:“既然是切磋,挂点彩也是正常。”对那黑衣首领杀人般的目光直接无视。  “殿下都这样说,此事就过去不提了。”萧焰笑了笑,朝雷李二人道,“不过不好意思,今日只顾给殿下准备,对你们二位确实是忘记了,这样吧,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补上。”  “若是真心,哪需要等到明日,先在就该去。”李一舟越说越是放肆,眼珠一转,忽然瞅见那黑衣首领手上还拎着一包衣物,脱口叫道,“瞧,这不是还有吗,还藏着掖着呢!”  “大胆,这是我家主子的衣物!”黑衣首领喝道,无奈他手里还抱着萧景辰,有所顾忌,动作反应自然慢了一拍,只一眨眼,包袱就被李一舟夺了过去。  萧焰也不生气,微笑提醒:“我的衣物,是比对我的尺码购置的,别人穿着也不合适,尤其是雷将军这样的伟岸身材。李副将稍安勿躁,还是耐心等明白……”  “雷穿不了,我可以穿啊,我俩身高也差不多,绝对合适!”李一舟打断他的说话,拿起衣物摸来揉去,不住比划,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不错不错,这些衣服颜色式样都好,正和我心意,这辈子还没穿过这样华贵气派的衣服,萧二殿下,谢了哦!”  “真是不要脸!”  黑衣首领气得脸都涨红了,抱着孩子就要过来论理,却被萧焰伸手按住:“算了,李副将喜(3uww-提供下载)欢就那去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不是自己的衣服,穿出来不会舒服的。”  “没事没事,我喜(3uww-提供下载)欢!”李一舟笑道。  “主子……”黑衣首领低唤一声,似是心有不甘。  “时间不早,我就先告辞了,殿下也早些回房休息。”萧焰朝房中几人拱了拱手,平静离开,那黑衣首领瞪了李一舟一眼,悻悻然跟着走了。  雷牧歌看了一眼桌上的衣物,面色沉静,默然无语,秦惊羽瞧着他的神情,笑了笑,过去随意裹起,随手丢出窗外。  李一舟看的心疼连连:“哎,怎么丢了,这崭新的衣服,拿去当铺可以换银子呢,要不施舍给街边那些个乞丐,积善行德也好啊!”  秦惊羽哼道:“你知道什么,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你那包,要不要一齐扔了?”  李一舟后退一大步道:“我的不扔,这样好的布料,可不能浪费了!不是说什么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吗,这可是皇子穿的衣服啊,咱老李也来试试,看穿出来是什么模样!”说罢抱着衣物,喜滋滋朝内室走去。  秦惊羽见劝他不住,也不强求,只道:“随便你。”转头见雷牧歌盯着那空无一物的桌面发呆,便笑道,“我衣服都丢了,你还不高兴呢?在想什么?”  “哪里,我只是在想,我答应了老师要好好照顾你,可这头一天就没做好。”  “哈,我这么大的人了,哪需要你来照顾……”秦惊羽话音未落,就听得内室一声怒吼:“这该死的萧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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