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男人吃醋

蔡明明生气有一个特点，就是起高腔。 [

    声音尖锐，总是让我联想到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房东太太。

    当然，她比房东太太年轻了不止十岁。

    等她的情绪平息下来之后，我才敢将手机重新贴在耳朵边。

    “程暮。”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知性，仿佛刚才那个撕心裂肺的女人不是她，“你以前不少得罪人吧。”电话那头，蔡明明轻声细语道：“怎么你的话我听了，就这么想生气呢？”

    我笑嘻嘻地说：“哪有，你的毕业校比x大出名多了。”

    蔡明明轻哧一声，“你当我是小孩儿，给我一巴掌再给我一甜枣，我就给你好脸看啊。”

    我想了想，反正隔着一个电话，她也打不着我，于是我沉痛地告诉她我的真心话：“明明啊，”我第一次这样喊她。连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其实你确实挺吃这一套的，不是吗？”

    蔡明明那头默了默，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过了很久的时间，她开口说：“是啊，我确实吃这一套。”

    她这句话说得轻轻的。但是又想什么拧在了我心上，我不再说话，而是同她一起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她恢复了平常没心没肺的语气：“我说真的，男人嘛，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当然咯，这个年轻漂亮又指年纪，也指心态，但是首先你还是要漂亮。你瞧瞧你家里的那位，我也不是没见过，平日里古板的不得了。娱乐活动也没见他露过面，说不定啊，内里啊骚得很。”

    “……”我正在喝水，差点就一口喷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此时的语气。就像身经百战，游走在诸多男人之间的女人一样，说不定电话那头还翘起了兰花指。

    我伸手擦擦嘴角，心想这话要是被顾维听到了，指不定表情要有多么丰富。

    闷骚？蔡明明想多了，也许一百个沉闷的男人中。有九十九个是闷骚的。

    只是顾维，恰好就是一百个人里剩下的那一个彻彻底沉闷的男人。

    要真的说他沉闷吧，他也不是那么的沉闷，看到他喜欢的节目时，他也会露出喜悦的表情，就是他喜欢的那些东西总让人觉得，他才三十五，却与四五十的老先生差不多了。

    除了财经杂志以外，我最近发现他还极为喜欢看某位国学大师的书，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我催他去休息，他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书房。

    他内里骚？

    我觉得我都比他适合这个词。

    至少以前的经纪人说过，我天生就是和演坏女人，眼梢里全是俏。

    “被我说中了？”蔡明明见我许久没有开口，以为是被她的话吓住了，她咂舌道：“所以说啊……那些情趣用品不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人呢，时常会想与自己现实身份不符的事情。举个例子，你小时候有没有穿过你妈的高跟鞋，用过你妈的口红？”

    “……好像还真有。”

    “那就对了！”蔡明明拍大腿的声音我都听见了，“人的潜意识里总是向往与自己现在生活不同的实物，工作呀，身份呀，都有可能，你看，我们现在年纪大了，就总是向往以前在学校的生活。这是很正常的心理活动，而男人呢，他们与我们一样，对于角色转换总是情有独钟。”

    蔡明明女士花了快半个小时的时间与我解释人内心对于角色转换的向往，我听得嘴角抽搐，最后昏昏欲睡，在她长篇大论结束之前，我问了一句：“蔡明明，你大学是不是读的双学位啊，其中一个叫做心理学。”

    蔡明明又一拍大腿：“你怎么猜到的！？”

    有的时候沉默不代表无奈，而是代表一种看开人生的态度。

    我无语地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感叹自己认识的人，似乎都有点不太靠谱。

    蔡明明怂恿我去买一件学生装试试，我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算了，三十一的人了，早就过了追求情趣的年纪。”

    出去逛街买？矫情点讲，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的蔡明明被我的话吓到了，“你才和他呆多久，怎么变得连追求生活的心都没了？”

    她像是怂恿人做坏事却没有成功的教唆者，要了我的地址，说回来送我一套，就当做上次她参加顾瑜顾瑾的满月酒却没有包多少红包的补偿。她说的头头是道，“之前手头紧，就包了几百，这不，刚好当红包送给孩子的妈，没多少差。(

    至于我收到蔡明明寄来的东西，又以身犯险地尝试，再成功将某位古板人锁在心里的野兽放了出来，又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

    暂且不提。

    蔡明明与我胡扯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想起了正经事，“把你看上的晚装发来我看看？”

    她看完只给了一个评价：“程暮，你穿的这么正规，裹那么严实，生怕别人多看你一眼啊。”

    “哪里裹得严实，露肩膀还叫裹得严实？”我想到她挑选的晚装暴露程度与睡衣有的一拼，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嘴角。

    如果我学她，大概会被顾先生收拾的很惨。

    她得知我的犹豫之后，继续没心没肺地说：“如果结婚了的人总是要时时刻刻顾忌这么多，我倒是觉得现在单身着也不错了。”

    我抬起手掩面。

    按照蔡明明的说法，她是在一堆难看的晚装里挑出了一件不那么难看的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尖酸刻薄了。”我看着她敲定的黑色晚装，是件露背的。说是露背，还是比较含蓄的说法，我瞅了两眼，又不得不承认，蔡明明的眼神毒的狠。

    但是她的眼睛毒，似乎永远都只体现在她为别人参谋。

    “我一直都尖酸刻薄，你没发现罢了。”说着，她又给我增加了个难题，发了一张图片过来，“这个也不错。”

    我有严重的困难选择症，蔡明明将难题丢给我之后，就匆忙地补充了一句，“路述回来了，我先挂电话了！”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电脑上的两张图片纠结。

    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蔡明明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我将这两张图片发给了顾维，问他觉得那个合适。

    “都不好看。”

    回答倒是干净利落又简洁，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就是他回复短信的时间，距离我发给他短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在他犹豫或者忙碌的时间里，我已经冲动地预约了其中的一条……

    过了一会儿，他的回复又来了：我今天晚上有应酬。周日陪你去商场看看。

    我遗憾地垂下肩回复他说：就在刚刚，我刚预定了那个露背的。

    不出意外，他这回干脆没有回我的短信。

    也许是没有注意，也许是又去忙碌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对于我的自作主张，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

    于是我又发了一条短信：少喝酒。

    这回他倒是很快就回复了：嗯。

    所以他刚才没有回复我的那条短信的原因，显而易见，是他不喜欢我的自作主张。

    小气的男人生气从来都是这样，我盯着手机上他简短地回复想到。

    而在我不知道的mik的顶楼办公室内，顾维先生盯着我半个小时前发过去的短信，看了很久。幽黑的眼睛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很显然，当他回复完“都不好看”之后，他就有了点眉目。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觉得不好看的时候，他的答案很简单。

    “好看是好看，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得好看，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事物，但是男人总是有一点私心，比如当属于自己的美丽出现在很多人面前的时候，就不免自私大过了许多念头。”

    黑色与白色永远都是相配的色调。

    顾先生不用动脑筋也知道头发盘起来之后背后的景色有多诱人。

    可是他偏偏不打算将这些小念头告诉我。他肯定知道，假如告诉我这些，我一定会得意忘形。

    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长长舒了口气，将手机搁在一边，翻起了文件，一会儿手机又响了，看到回复后，顾先生没有意外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不该犹豫太久，而是应该在看到的瞬间就做出决定。

    我当然不会知道顾先生纠结的心理历程，带上大衣就出了门。

    女人有一种对新事物趋之若鹜的天性，我去店头提了晚装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便是换了新衣试试。

    我有些感谢秦小姐了，至少此时我已经可以将自己塞进这件紧瘦的裙子里。

    虚荣心多少还有点，我用微信的次数倒是不多，常常是和爸妈联系用，就随手传了一张照片。看看我可怜的联络簿就知道了，我没有很多常联系的朋友，也不指望会有人留言或者评论。

    蔡明明对这张照片的评论是：人模狗样。

    ……至少也算是句称赞，不是吗。

    顾维不在家，我吃饭就简单了许多，抱着一碗鱼汤，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至于微信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此应用程序对于我来说，还没有微博的利用率高些。

    我刚才发短信问顾维几点回来，他没有回我，大概已经是在饭局席间。

    手机响了两声，我搁下碗，拿起来一看，不是顾维的短信。

    我什么时候微信还加了个不认识的人？我看着这个陌生的id，想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刮出这位朋友，很可惜，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的这位。冬状投技。

    这人的评论只有一句话：下次记得找认识的朋友帮你后期处理下。

    什么人啊这是，我没多想，就拉黑了此人。

    却没有想过远在市中心某饭局的顾先生看到他被拉黑的提示，脸色有多么的精彩。

    “顾维？”饭局上的朋友提醒道。

    “没事。”他将手机搁在一旁，“刚才说到哪里了？”

    有一句在理的话。

    人的心里越是装着什么事情，就越表现的平静。

    顾维平时就是一个淡定的人，哪怕他表现的再平静，似乎也还是这幅模样。包括他回到家里，见到我光着脚正踩在地上从厨房里出来，也只是眼眸沉了沉，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这才晚上……九点多吧？我手里端着甜汤，动动嘴唇说：“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微微眯起起双眼，叫我先去穿上拖鞋。

    直到我慢悠悠地听到他喊我的名字时，我才回味出究竟是何处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换做是往常，他早就会说，“程暮，本事又长了。”

    而今天只说了一句，“去把鞋换上。”

    我帮他盛了一碗甜汤。

    他果真没有喝酒，挨得很近也闻不到身上有酒精的味道。

    我说：“你心情不太好。”

    他低头喝了一口，“对。”

    他一点都不吃惊我是怎么猜出他心情不好，反而有些理所当然地反问我，是谁帮我挑的。

    我想了想说，哦，一个朋友。

    他又问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我说，你查户口的吗……然后在他的睥睨之下老实说，女性朋友。

    “难怪。物以类聚。”

    “行了吧，那我和你算什么？不是同样的物以类聚？”

    他摇摇头，“我这是慈善行为。”

    我毫不犹豫地就将手边的靠枕上丢到了他身上。

    他虽然复杂，但是又不是太难猜，我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嫌后面露太多了啊……？”

    他握着勺子的手重新放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半响后，他决定还是吐露实情：“对。”

    女人很好满足。

    现在的我也变得很好满足了。

    我比喝了十碗甜汤还甜，一点也不怕糖分摄取过多。

    女人喜欢吃醋，但是女人又喜欢看自己喜欢的人为自己吃醋。

    你让她们讲理由？

    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过是被爱的一种表现而已。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抬眼，没有凑过来，而是疑惑地发出一个鼻音。

    我说：“吃醋啦？”

    他没搭理我，而是重新垂下眼，平静地喝着甜汤。

    我没有气馁：“我头发现在长了，不盘头的话，遮住后背没问题的。”

    他还是没有搭理我，一口一口地喝着，仿佛他手里的那碗汤比我说的话还重要。

    我无奈地叹气，摊开双手温声说：“那不行……就后背上贴上个字条，‘此人已有所属，非礼勿视’？”

    一向沉稳的顾维终于因为这句话，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