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听就饿

我上学的时候，我爸经常去外地上课。(

    每每我回家，我妈都说“暮暮去吃饭。”，然后她便去给我爸打电话，“吃了吗？嗯。少抽烟，早点休息。”

    后来，我爸年纪大了，很少出去讲课。偶尔出去与朋友打牌，晚回家了，我妈就会看着电视剧拨他的手机，“老程，在哪儿呢？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啊？”

    没多久，我那在外打牌的爸，就该回来了。

    所以，我有一个思维定势，一般打电话催人的都是女人。

    我盯着桌子上还在震动的手机。女人催男人，挺正常，男人催女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对面的蔡明明背过身，“接吧接吧，我不偷听。”她捂住耳朵，眼光不知道瞅向哪里。

    “你出去了？”这是顾维的第一句话。咖啡馆里虽然安静，但是放着音乐。他轻而易举地就听到了这边的背景音乐，默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哑然。

    我不是与他讲了我要出来，而且他还说了句什么早点回来？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记忆怎么可能会出现偏差，“我和你说过我出来了……”我闷闷地说道，“你还说‘早点回来’，不记得了？”

    顾维那边沉默着，他似乎是在想是不是真的有这一回事，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别太晚回来。”冬扔系扛。

    蔡明明见到我挂掉电话之后。才松开捂住双耳的手，“不错啊，现在出来，都有人催着回去了。”

    “哪有。”我盯着手机。是不是工作太专注了，所以他自己说过的话没多久就忘了。

    我的猜测虽然不靠谱，但是离真相差的并不遥远。

    顾维挂掉电话之后，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拨了个电话给路述，虽是周日，路述电话接的倒是很快，“又什么事情啊？”

    “问你个事。”顾维捏了捏鼻梁，口气淡寡。

    路述这边刚伺候家里的一大一小，手机夹在肩膀处，偏着脑袋，“你说。”

    “有个人出去了，你不想让她出去，要用什么方法骗她回来？”

    路述多少也是个人精，朋友一说，就明白了，“女人嘛，出去逛街啊，闺蜜约着一起出去吃个下午茶啊，没什么不好的。”路述翻身坐在沙发上，男人的烦恼大多一样，没钱的时候愁生活，有钱的时候愁年纪，这些早早都有了的时候，愁女人。说俗点，三十岁以前，谁也不愿意早早地踏入婚姻，除非遇到个愿意让自己认栽的。

    那遇到让自己认栽了的呢。

    那就是比愁生活，愁年纪，还要发愁的事情了。

    “家里的那位，出去了？”他试探性地问。

    顾维：“嗯。”

    “你就为这个给我打个电话？”路述忍不住地翻翻眼睛，还真是一猜就中，“现在几点，你别说，我告诉你，现在是下午两点，下午两点出去的人，你都担心？又不是大半夜地跑出去。”他见过小气的人，却从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家就出去和闺蜜吃个下午茶，顺便逛逛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啊，还能怕人跑了不成？”

    顾维没有回应。

    我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知道在我出来的这几个小时里，家中那位先生与他的朋友进行了一场深刻又冗长的谈话。

    如果我知道了，说不定会有些嫉妒。

    因为顾维从来不会与我讲这么多话。

    但是他的朋友有一句话说错了，蔡明明作为他的下属，是一个工作能力还算不错的女人，可是当她遭遇了一个曾经甩了她又骗了她两年多房子住的男人时，她的冷静就变成了一滩烂泥，当即拉着我的手就冲出了咖啡店。

    某种意义上，蔡明明却是将我骗跑了。

    等我以后回忆起这段的时候，只能感叹生活做为一个导演，深得狗血的精髓，他总是会在你觉得生活最无聊的时候，推波助澜一番。

    我踩着高跟鞋，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而蔡明明就拉着我，躲在了一辆轿车后面。

    我拉了拉这位不靠谱女士的衣袖，“大白天的，干嘛呢？玩跟踪？当自己在拍戏？”刚才她拉着我蹿出咖啡店的时候，服务生以为这是两个衣着光鲜却打算吃霸王餐的女人，当即拦下。我不太想形容这有多尴尬，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可是没多久，蔡明明就用行动告诉我，甭管多理智的女人，只要与前任沾上关系，理智就变成了愤怒。

    她拉着我一动不动。

    最终看到她的那个前任拐进了酒店。

    我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蔡明明，说好周日出来放松，你想和我放松到酒店里去？”

    她松开拉着我的手，转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程暮，你做什么梦呢？”

    “……”我差点忘记了，即便她平日里再怎么没心没肺，也始终是要成为一名律师的女人，而不是做一辈子助理，没点冷嘲的水平，就太不够格了。

    蔡明明女士稍稍在酒店外补了个妆，迈着她那优雅的步子，她微笑着，没有侧首，扯了扯嘴角，说：“一会儿记得配合我点。”

    我说：“一会儿你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我都睁一只闭一只眼，等进了局子，我就说是被你怂恿的。”

    蔡明明吐出一句：“包屁罪。”

    我没理她，进了酒店大堂，我就去沙发那边坐了下来，不太想去关注这位女人又去前台做了什么。

    蔡明明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大胆到我被她拉着上电梯的时候，我问她，“你是不是有病了，为了个前任做到这地步？”

    蔡明明靠在一边，微闭着眼睛说：“两年的房贷都是我一个人缴纳的，他白白住了两年，不交房租，不交水电费，连饭都是我做的，我现在连本带利讨回点，有错吗？”

    我摊开手说：“没错。但是首先，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分手了，你再想来讨回这些……”

    这与女人唾弃的男人离婚后，将恋爱时送的东西都清算一遍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出了电梯，她拉着我熟练地拐到了一六零九号房门口。

    “真熟悉。”我不太想去陪着她一起进去。

    蔡明明淡然地说：“能不熟悉？每次开房不都是来这边，现在换了新人，还是这个地方……”她咬牙切齿着，敲了敲门：“先生，客房服务。”

    这时，她的声音倒是甜出了蜜。

    我靠在墙边心想，不论什么女人，伪装起来，都是天生的演员。

    一男一女来酒店，常做的事情有几件。

    一，夫妻或情侣，外出旅游。

    二，夫妻或情侣，情侣居多，换个场所恩爱。

    三，孤男寡女，盖被子睡觉聊天。

    四，孤男寡女，萍水相逢沾沾雨露。

    我耸肩，蔡明明太天真，说不定她的前任是个猴急的，这会儿已经滚上了，怎么会有精力来理会敲门声。

    过了一会儿，果然无人来开门。

    我说：“人家肯定做正事呢，你就算想客房服务，也要等人家事后来吧。”

    蔡明明觉得合理，只是半个小时时后，她就又回来了。

    “……没这么快。”我弯腰揉了揉小腿，蔡明明轻笑着说：“他能多久呀，你还能比我清楚？”

    她又敲了敲门，这回倒是有回应了，“哪位？”

    之后我给顾维形容这个声音的时候，是这样描述的，低沉又有磁性，就像……动物世界的赵忠祥。女人很喜欢这种声音，听到耳朵就是一种享受，顾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附在我耳边低沉着嗓子说：“那这样呢？”

    我认真想了想告诉他，“好听，一听就饿了的那种，就像刚看完《夜班厨房》。”

    我说的饿，是指肚子饿，而不是通俗男女之间那么点事情里的饿，可是偏偏他就理解岔了，将我拎到卧室里，我一看到床上那两件没收起来的衣服，心里就知道坏事了。

    顾维很小心眼，他自然是不喜欢从我口里听到称赞别的男人的话。

    当然，我也不喜欢从他嘴里听到称赞别的女人的话。

    但是，此时此刻，我确实觉得，蔡明明的前任，有副勾引女人的好嗓子。

    蔡明明楞了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也有可能是那声“哪位”勾起了她不知道多少往事的回忆。总之，她踌躇了几秒，也就几秒，然后重新甜着嗓子，“先生，您好，客房服务。”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稍等。”客服里的人这样说着。

    我看了一眼蔡明明脸上的神色，有疑惑，有不解。

    屋门开了，我看到蔡明明保持着微笑，却在看到开门的人后，傻眼了。

    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无论男女，大家都爱漂亮的人。

    我突然就有点理解蔡明明的那句，两年任由他白吃白喝的含义了。

    如果这是蔡明明的前任，我倒是真的觉得，物有所值？

    是了，物有所值。

    在演艺圈里混过的时间不算短，所以自然而然，见过不少好看的男人。

    我知道，如果用好看来形容男人，确实有些不妥，但是你看，顾维就是我见过不少好看的男人里，还能吸引人眼球的，而现在开门的人，也属于这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