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风动无尘【五】

宸瑶追随神秘人而去之后.玖歌和苑沒过多久也來到了此地.看到深不见底的高壑和空无一人的崖边.苑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姑娘放心.太子妃已经离开这儿向那边去了.”依旧是前來通风报信的暗卫留在此地.

    苑看他手指的方向.只有深的灌木丛:“好好的.去那里做什么.”

    “方才突然有一人掳走了语姑娘.太子妃这才追了过去.”

    芊语..

    苑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对面闪烁不定的灯火引起了她的注意..应该不会是这里的人做的吧.要偷袭芊语必然会从身后出现.如果从崖那头飞身而过.只怕会被太子妃阻拦.那么会是谁呢.这里离即墨烟雨斋有段距离.应该不是那个高人吧……

    不对.百里昊口口声声说过这个师叔与夜门有牵连.这里是终南山脚下.茗尘谷里的人是否也与夜门有关.如果他的师叔恰巧在这附近.认出了她们呢.

    玖歌俯身观察崖边的地况.有一处塌陷格外显眼:宸姐姐刚才在这里驻足是在看什么.为什么芊语沒有跟上來.看这塌陷边缘石块有些松动.有的已经坠落.那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芊语被人掳走了吧.

    她伸手捡起一块石子.抛向那不见底的深渊.又是徐徐传來的声音.这次.崖对面的灯火更加飘忽不定..

    “什么人..”是那个暗卫的声音.

    玖歌回首.只见灌木深处发出许多飞镖暗器.暗卫正和苑拼命抵挡.只是这飞镖与寻常的大不相同.平日里.只要挡住的飞镖都会落地.然而此刻那些飞镖居然会在空中调转方向.似是有眼活物一般向二人刺去.

    玖歌留意到.石碑与崖边这个区域沒有任何飞镖來袭.刚想叫他们过來.暗卫已经被一支飞镖刺伤.

    苑不能有片刻的松懈.所以也沒有注意暗卫的情况.但是一旁的玖歌看的清清楚楚..仅仅被飞镖刺伤的暗卫无声倒地.一缕青烟氤氲在其周围.很快便化为一滩血水.只有衣服还留在原地.

    “苑.快点來这里躲躲.那是毒镖.”玖歌急忙冲她喊到.

    苑大惊失色.沒想到这些难缠的飞镖居然还带了毒液.边挡边退到玖歌身边.说也奇怪.那块石碑好像就是一道无形的结界.飞镖想要继续袭來时全都在那儿先后落地.

    苑松了一口气.感激的说:“多谢了.”

    玖歌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话.有些不适应:“沒……沒事.现在我们必须找到宸姐姐她们.从这镖來看.她们遇到的危险难以估量.只是……我们二人究竟想什么办法才能冲出去呢.很明显.这灌木深处机关重重.白日都不一定看的清楚.别说这夜幕笼罩之时了.”

    苑看着不远处那暗卫的衣服.以及触目惊心的血色.咬牙道:“不知这茗尘谷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居然下这样的狠手.完全不留活口的架势.”

    玖歌沒有回答.只是感到背后越來越凉.她微微转身.被眼前之景震慑住..本來归于崖底平静无波的潭水突然直立着汇成一条溪流攀上來.现在已经到达她们脚下.

    这细流居然也像飞镖一般具有灵性.如植物枝蔓沿着峭壁石缝向上迅速“生长”.等到了崖边.开始脱离石壁变换形状.似一把寒气十足的剑向二人刺來.

    “小心.”玖歌拽了一把苑.躲过了这把水剑的头一次攻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是眼前这把水剑攀升这么高.还能悬空攻击别人.是怎样内力深厚的人都无法做到的啊.

    平复了一下心神.苑沉着嘱咐玖歌:“我们错开躲闪的方位.不要总在一处就可以.毕竟只有一把水剑……尽量拖延时间.我看那人的内力都支撑到几时..”

    玖歌点头答应.但是那把剑好像听懂了她们的对话.再次刺來时突然从支部分身成为两把水剑分别向她们刺去.

    苑手腕处系着的圆蛊开始与这水剑抗衡.剑尖在接触到她时都被弹射开來.整股细流化作水花迸溅到四周.而玖歌沒有这样护身的圆蛊.只能选择闪躲.她奋力躲开袭击的瞬间.一缕发丝接触到了水剑.立刻被割断落在崖边.

    玖歌无心多想.准备接受下一次的袭击.却见水流又开始幻化成几股藤蔓附上石壁开始从崖边蔓延上來缠住了苑的脚部.

    “可恶.”感觉到站立不稳.自己在被什么拖扯.苑忍不住低喝一声.

    眼见苑被一步步拖到崖边.玖歌自身也将被那些诡异的“藤蔓”缠住.她跃上石碑不停想着对策.

    怎么办.按照这样的趋势.自己和苑都是必死无疑了.先是飞镖.再是水流.看似死物.却极具灵性.究竟怎样才可以全身而退..

    “天道无常.常与善人.”

    “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

    ……

    耳边仿佛有人在说这些话.刚要细听.却被苑的声音阻断..

    “啊.”

    苑已经被成功拖下了崖边.此刻仅用一双手抠住山崖支撑自己不会落下.但是很明显.之前已经耗费她大量力气.此刻泛白的指尖已经说明了她的体力不支.

    本來追随玖歌而來的水流开始转弯.向苑的双手席卷而去.眼看着一只手已经轻易被那股水流撬动.苑无力的闭上眼:“殿下……苑无能.只能來世报答你的恩情了……”

    剩余的一只手就要脱离崖边时.玖歌及时拉住了它.

    苑睁开眼.感觉又有了一线生机:“玖歌.快.想办法救救我.我们不能死.我们还要去……”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玖歌用力扯下了她手腕上系着的圆蛊.带着轻蔑对她晃了晃:“我自然有办法逃命.不过要辛苦你了.这个宝贝我拿走.以备不时之需.救宸姐姐她们就交给我了……你这暗算我师兄.又对我下毒的贱人.就去死好了.”

    说完.苑感觉自己一瞬间被她用力扯上山崖.还沒來得及反应便被猛击一掌.砸在了那块石碑上.

    “这是你欠我的.”

    在失去知觉.视线尚未模糊前.苑看到的是玖歌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嘴脸.

    呵呵……

    果然.你还是恨我的.所谓的害怕.所谓的小心翼翼.都是做给别人看罢了.可恨我当时沒有在锦瑟殿杀了你.否则何來今日之辱..

    殿下.如果她可以活下來.继续要对你做不利的事情……

    那我就不走那奈何桥了.我的亡魂.会一直纠缠着她.让她不可安生.

    这处山崖边发生的一切.忙着追踪神秘人的宸瑶一无所知.她此刻也陷入了困境.因为那人将她引來此地.却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再次不见踪影.而自己.很可能也被困在这里……

    宸瑶在原地谨慎的观察周围.朝着一个较为安全的方向慢慢后退.冷不防的被人按住了双肩.

    “谁.”不可能.谁会成功蒙蔽她.悄无声息的來到身后.而她却丝毫沒有察觉.

    那双手颤了颤.缓缓放下.

    “阿瑶.”

    阿瑶.

    宸瑶心里骤然紧缩..这难道是师父吗.印象中.只有他会这样唤我.可是.一切又太不真实.为什么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会遇到他.如果是一个陷阱.我该怎么办.

    “姐姐.”

    是芊语的声音.宸瑶警觉的看向声音传來的方向..沒有人.

    怎么会这样.宸瑶甚至以为自己进入了传说中的虚迷幻境:“芊语……师父……是你们吗.为何不现身.”

    刚说完.便有一人从身后蓦地转到她身前..

    玄色长衫.腰间束着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系上一块古朴沉郁的墨玉.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住.沒有插簪沒有束冠.额前几缕青丝随风掠起.温润如玉的面庞不曾带有笑意.但是眼神透露的柔和却和那些年月夜山巅教习武艺时一模一样.丝毫未减.

    “师……师父.真的是你.”宸瑶乍一见他.依然难以置信.

    傲风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言不语.

    我希望自己是你心中那个师父.会教你凌云诀.会保你姐妹无虞.会陪你们过每个节日.会……助你复仇.可惜.在你离开后的那些日子.我进入山谷闭关静修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改变.

    我失去了助你的初衷.也失去了继续助你的理由.所以不敢面对你.你可曾知晓.

    我更希望我不是傲风.不再是停留在你记忆里的师父.可是我有我的责任.有门派师父们对我的厚望压身.容不得我胡來.阿瑶.此生.我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亲身将你推给别人.推的越來越远.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琠也.象之揥也.扬且之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郑之媛也.

    这样的情景.怕是梦中得以如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