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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7章 :留着吧,爷刚好缺个孩子

文/紫琼儿
倾世聘,二嫁千岁爷 本章字数:21366 倾世聘,二嫁千岁爷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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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纷沓,由远而近,估摸着已经踏上门廊,并且,来者不善!

    皎月悄悄从一角飞身而起,落在走廊外,看到一群人已经上楼,她连忙压低声音禀报,“夫人,太后带着太医上楼来了。旎”

    风挽裳吃惊地站起,是太后?

    怎可能是太后?而且还带着太医!

    难怪都没人先来禀报,想必是太后下了令鞅。

    带着太医前来……

    莫非,她有身孕的事已经传到太后耳朵里了?

    是那副安胎药?

    跟踪的人还是不信!

    迫在眉睫,也无法想太多了,她看向沈离醉,“沈爷,他足够相信你吗?”

    “你应该问,他够不够相信你。”沈离醉淡淡地反问,似乎,已知晓她想要做什么。

    风挽裳敛眉,抓着丝绢的手紧了又紧,挣扎也只在刹那。

    她抬眸,神情坚定,上前拉着他就往里走,“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太后将我怀孕之事与萧璟棠连在一起。”

    太后之所以突然带着太医来势汹汹,只怕是听了有心人的谗言。

    毕竟,她和萧璟棠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因为一些事牵扯在一起。

    尤其,大长公主刚死!

    “你可想清楚了?”沈离醉用力反抓住她的手,停下脚步,给她最后考虑的机会。

    “委屈沈爷了。”她回答得不假思索,清眸里是坚定勇敢的光辉,以及,让人无法拒绝的恳求。

    沈离醉只是淡淡敛眉,“夫人,失礼了。”

    说完,弯腰抱起她,箭步往里边的床榻走去。

    风挽裳闭上眼,她知道,迈出这一步,是彻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原本还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何喝了避子药还怀上孩子,而今,更是百口莫辩了。

    很快,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没多久,房门被一脚撞开!

    可是,所有人都被里边的画面惊呆了。

    薄如蝉翼的床帐里,千岁夫人,不,是千岁小夫人正坐在一名男子身上,衣裳半褪,露出圆润纤细的肩头,男子拥着她,埋首在她身前,她的一双秀手放在男子肩膀上,微仰着头,承-欢的模样十足媚人。

    但,这画面只停止在门被撞开的刹那。

    门撞开后,床上的男女惊慌失措地分开,女子迅速拉起衣裳,拿起被子掩盖身子,男子也忙拉整衣裳,两人瞪大双目,苍白着脸看向门口。

    “不!!”一声尖叫在门外响起——

    一抹身影挤进来,看着床上鬓发微乱,衣衫不整的男女,整张脸白得几近透明,手指愤怒地指向他们,“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

    还未说完,纤细的身影忽然晃了晃,躬身,用手抓着心口,大口喘气,很难受,很痛苦的样子,然后,昏了过去。

    “爷?”

    门外忽然想起霍靖颤抖的声音。

    风挽裳浑身一颤,脸色刷白,他回来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抓紧衣裳,害怕,害怕看到他失望,嘲弄的眼神。

    站在门口,一身金贵凤袍的太后听到顾玦回来了,冷厉地瞪了眼旁边办事不利的高松,才徐徐扭头看向楼梯口。

    只见楼梯口,俊美的男子一袭玉色锦袍,大步上楼,脸色越是平静就越是不悦。

    虽是被人刻意封闭了消息,但还是传到他耳朵里了,再一次丢下朝臣,火烧眉毛地讲赶回来,一入府,府里的人都人心惶惶,有人告诉他,太后带着太医过来了!

    他稳步上前,将小雪球交给万千绝,躬身行礼,“奴才参见太后,太后要来奴才府里,应提前告知奴才一声,好让奴才安排接驾才是。”

    “若是告诉你了,就看不到这么一出好戏了。”太后笑着,让开路。

    顾玦一双如精心描画的浓眉微微蹙起,直起身,上前一步,转身,往敞开门的屋里看去。

    他最先看到的是昏倒在地上被皎月扶在怀里的子冉,瞳孔微微

    收紧,再缓缓抬头往里边看去。

    他曾宿过数夜的床榻上被别的男人侵占,那个恬静安宁的女子抓着衣裳,因着被抓奸在床,一副没脸见他的样子,别开脸,抓在衣裳上的手,指尖已然泛白。

    微风吹来,将屋里的气味也吹了出来。

    但凡经历过男女之好的人,都明白这气味代表的是什么。

    这一幕,等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平静的俊脸依旧如水般平静,只是,那眉间,可见青筋隐隐跳跃,那双修长美手也一点点收紧,攥得咯咯响。

    很,吓人。

    空气凝结,周遭一切静止,轻风仿佛也被吓跑。

    谁也不敢出声,就连太后都等着看他是如何处理的。

    半响后,出乎意料的,他收回目光,松开手拳头,低头看向昏过去的女人,撩袍,曲膝蹲下,万分轻柔地将她抱起,转身,对屋里的人,冷冷地说,“穿好衣裳,到前厅来!”

    说完,他抱着自己的妻子走出房门,停下脚步,面对太后尽管还是恭敬的,但凤眸也透着一丝冷冽。

    “请太后到前厅等候,容奴才将妻子安置好再过去。霍靖,送太后过去。”

    过于冷静的语气,叫人冷不丁打起寒颤。

    然后,他抱着子冉直接飞身跃下,脚尖轻点在绿瓦红墙上,衣袂飘飘,眨眼间便已到了采悠阁外,焦灼的声音传来,“皎月,传大夫!”

    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仿佛屋里发生的事倒是其次了。

    太后又往里边看了眼,轻蔑地拂袖离开。

    高松训斥,“还不快收拾,滚去跟太后谢罪”

    很快,一干人离开了,门口终于没有半个人影,那阵叫人心慌的脚步渐渐远去。

    风挽裳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掌心里是深陷的指甲痕迹,苍白的唇瓣也被咬出了血印子。

    沈离醉可以说,从来没见过谁的脸这般苍白过。

    “夫人,这场仗,还没完。”虽是不忍,但他还是不得不提醒。

    弯腰捡起方才刻意丢在地上的衣裳放在床上给她,转身走了出去。

    风挽裳知道,既然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都得走完。

    刚才,她真的不敢看他,因为,没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是不轻视的,更别提是他这个做人夫君的。

    只是,她没想到子冉会出现,而且反应这般激动,激动到昏过去。

    是因为觉得她是顾玦的女人,亲眼目睹她与别的男子有染,所以才这么愤怒?

    不,直觉告诉她,不是。

    透过薄纱,她看到子冉方才的眼神里有着被背叛的痛苦,顾玦当着她的面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宠,她都没在她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qiuyelou.com 平板电子书

    一个不可能的怀疑冒出脑海!

    那就是,子冉爱的人是——沈离醉!

    子冉爱沈离醉,那就是说,顾玦一直以来都只是一厢情愿!

    又或许,他当年以强硬的手段娶了子冉?所以,子冉才这么恨他?

    不!不对!

    她曾亲耳听到过府里婢女谈论,顾玦和子冉曾形影不离。

    所以,他方才担心子冉,过于愤怒她的‘不贞’。

    无暇再多想,风挽裳重新振作起来,穿上衣裳,走出寝房。

    楼下,沈离醉在等着她,即使陪她演了那么一出不堪的戏,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光风霁月,干净淡泊。

    “夫人,先吃下一颗养心静气的药吧,于您腹中胎儿有利。”沈离醉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给她。

    风挽裳愕然,他怎会还随身带着养心静气的药?

    沈离醉淡淡一笑,“习惯了。”

    习惯?

    风挽裳忽然想起受了刺激昏过去的子冉,再看他此刻眉间掩饰不了的担忧。

    她忽然明白这药是为谁随身携带了。

    只是,子冉为何需要养心静气的药?

    沈离醉是大夫,一直看管着子冉,莫非,子冉身上有什么顽疾?

    “夫人,该过去了。”沈离醉轻声提醒她,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她点点头,拿起沈离醉手里的药丸轻轻吞下,小手轻轻抚上小腹,然后,勇敢地走向一条未知的路。

    这个自毁的选择,她不知道做得是对还是不对,只知道,这样,他才免于被怀疑。

    也许,这是她仅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走着每日走过的路,每一步都好像是往万丈深渊走去。

    终于,穿过曲廊,绕过后院,来到前头的厅堂。

    快到大堂的门口时,她突然停下来。

    沈离醉担心地看向她,“可是身子不适?”

    这一幕,正好让从另一边走来的顾玦看到,脚步停下,凤眸微微抬起,冷冷看过去。

    四目交接,一个深沉似海、冰冷刺骨。一个饱含着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

    他看她的眼神好陌生,让她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消散。

    踏入这扇门,她有孕的事即将大白天下,比起被抓奸在床,这个消息在外人看来,更是让他坐实了再一次被背叛的事实。

    可是,若不这样,她不知该如何在能保住孩子的同时,还能保住他。

    然后,他率先迈步进入厅堂,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重拾勇气和沈离醉一道走进去接受审问。

    典雅大气的大堂之上,太后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高松。

    顾玦行了礼后,在次位坐下,凤眸凌厉地看向缓缓走进来的一对男女,脸色很难看。

    “妾身/草民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和沈离醉曲膝跪地行礼。

    太后放下茶盏,目光轻视地看向她,“风氏,你是哀家亲自赐给九千岁的,而今你与别的男人行苟合之事,是在挑衅哀家的威严吗?”

    闻言,风挽裳惶恐地低头,“太后饶命,妾身不敢!”

    “不敢?难不成你当哀家看花眼了?”太后冷笑,一副要为顾玦主持公道到底的样子。

    “……”风挽裳选择沉默,这时候什么都不说更好。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指甲又一再深深地陷入原先的印痕里,湿意满了指尖。

    她感觉得到他一直看着她,很冷,很冷地看着她,就像是利刃,一刀刀地凌迟着她的心。

    “太后,奴才斗胆,敢问太后为何突然带着太医来奴才府上?”顾玦收回锐光,徐徐看向太后,平静地问,目光却是似有若无地瞥向站在太后身边的高松。

    高松瞧见那冷勾的唇角,冷不防打了个颤。

    他也是受了价缉异司的指挥使钟子骞怂恿的,若是这顾玦死了,那他这个贵为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就是下一任的九千岁,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的便是他了,谁曾想,事情竟会是这般发展——

    太后脸色一沉,凌厉地瞪向风挽裳,道,“哀家是听闻有传言说,大长公主之所以暴毙,全是因为萧家老太要让风氏给萧璟棠生孩子,更听闻,有人看到风氏上药铺去抓了安胎药,所以,哀家势必得亲自来验证!”

    闻言,顾玦沉静的凤眸掀起巨浪,不敢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然后冷厉地瞪向门外的皎月。

    皎月也很吃惊,她没想过那副安胎药极有可能真的是夫人要服用的,所以就没有禀报上去。

    于是,自责地低下头。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撩袍蹲下,伸手轻轻抬起她的脸,凤眸看着这张苍白的脸良久,才出声,“安胎药,嗯?”

    语调轻得好似怕吓到她,温柔醉人。

    可在这时候,这样的情形下,风挽裳断不会认为真的是温柔,反而,越轻的语气,就越叫人胆颤。

    她坦然直视他,轻轻咬唇,垂眸,难以启齿。

    “说!”他又轻柔地逼问,拉长的尾音表示他耐心用尽。

    “别逼她,她

    确实有了身孕。”沈离醉清清淡淡地出声,有些担心顾玦真的失去理智伤到她。

    反正当这个‘奸夫’,为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呃,名正言顺。

    沈离醉的话算是彻底证实了她有孕的事实。

    但是,顾玦的反应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笑了,不是自嘲的笑,也不是大受打击的笑,而是感到不可思议的笑。

    指腹轻轻摩挲着被她咬伤的唇瓣,凤眸里有着匪夷所思的温柔,“有了身孕,嗯?”

    她怔怔地看着他,她看到黑如曜石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然后,他的目光上移,与她的对上,是真挚的,不带半点冷意和嘲弄。

    这样近的距离,如果这是真的温柔,只有她看得见。

    “居然连孩子都有了,顾玦啊,这倒是哀家对不住你了,接连赐给你两个女人都这般不知羞耻,这个更甚,连野种都怀上了。”

    太后刚说完,她好像看到凝视着她的凤眸微沉,很轻易就叫人以为,他不爱听到‘野种’二字,很轻易就让她以为,这是他对腹中孩子的维护。

    “野种吗?”他耐人寻味地嚼着这句话,余音悠长。

    她看着他,微微摇头,眼眸里乞求他的相信。

    好看的唇形微微扬起,弧度越来越大,她看得心凉。

    他,不信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霍靖恭敬的声音,“启禀太后、爷,驸马爷在府门外求见。”

    萧璟棠!

    风挽裳脸色骤变,这时候,他来做什么?

    顾玦看到她这般慌,凤眸阴沉,放开她,起身,坐回位子上,薄唇轻勾,“太后不是要验证吗,传驸马进来不就清清楚楚了。”

    太后脸色微微露出愠色,“传!”

    很快,见萧璟棠进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穿着穷酸的妇人。

    是福婶!

    风挽裳心惊。

    萧璟棠这会带福婶来做什么?那夜,他们曾躺在一张床上过,若是他让辐射颠倒黑白,那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虽然同样还是保住了顾玦,但是,这出红杏出墙就真的没人可以给她证明了。

    跟沈离醉演戏,至少顾玦还信他的为人,而且还有皎月作证。

    萧璟棠走到她旁边,停下脚步,对太后行礼,“璟棠参见太后。”

    福婶也吓得扑通跪地,磕头行礼,浑身瑟瑟发抖。

    见到九千岁都已经吓去她半条命了,见太后完全是要她的命!

    “萧璟棠,你前来求见有何事?”太后明知故问。

    风挽裳的手攥得更用力,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他真的是前来火上浇油的。

    萧璟棠担心地低头看了眼跪着的风挽裳,拱手道,“回太后,璟棠是前来证明与风挽裳的清白的。”

    闻言,风挽裳松了一口气,讶然抬头看他。

    只见他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让福婶将那夜的经历一五一十,巨细无遗地道来。

    “这就是当夜的事发经过,九千岁后来也亲自去把人接回了,还请太后明察。”萧璟棠拱手道,说话间,还特地看了顾玦一眼。

    顾玦妖娆冷笑,“驸马爷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本督府里这把火也才烧起,你就带着人前来证明清白了。”

    萧璟棠镇定地笑了笑,“若是九千岁也被如此谣传,相信九千岁的消息会更灵通。”

    “喔,也就是说驸马知道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顾玦漫不经心地挑眉。

    “……”萧璟棠聪明地没再搭腔,这顾玦是想要借着他的口,收拾一些人。

    “好了,而今一切都清清楚楚了,驸马洁身自好便好,至于这谣言哪儿传出来的,哀家会让人查个仔细,竟敢让死去的大长公主得不到安宁,哀家决不轻饶!”太后出声打断他们之间的战火。

    这俩人为了一个女人,常常说不到一两句话就硝烟味十足。

    目光轻蔑地扫了风挽裳

    一眼,看向顾玦,“你是要哀家替你处置她,还是自己处置?”

    闻言,风挽裳脸色刷白,紧张地看向他,心,好像被人紧紧勒住,难以跳动,无法呼吸。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将她交给太后处置的。

    就算他真的误会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可能对她这么残忍的。

    狭长的凤眸幽幽地看过来,轻挑,淡淡地说,“留着吧,爷刚好缺个孩子。”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这残暴不仁的九千岁居然没有将其扒皮抽骨,或者活生生踹掉她腹中孽种,竟然还要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

    养儿防老?

    风挽裳同样吃惊不已。

    他这般说,是否也相信她?也表明要这个孩子?

    也就是说,他这样说之后,她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留得住了?

    倏然,微眯的凤眸刷地睁开,像是淬了毒,阴狠犀利,直接看向地上的‘奸夫’,唇角的笑弧一点点收起,叫人毛骨悚然。

    他轻轻拿起面前的茶盏,在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把玩,俊脸微偏,阴柔的嗓音徐徐幽幽地响起。

    “本督让你进府里来治病,你倒好,治到床上去了。”

    风挽裳打心底里发颤。

    他的神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做戏,他该不会是当真的吧?

    不由得,她担心地看向沈离醉。

    不是说,够相信吗?

    “是沈某情难自禁了,还请千岁爷莫要伤害夫人腹中胎儿。”沈离醉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淡淡地,一人做事一人当。

    风挽裳知道沈离醉是要将这出戏演完,可她知道是戏,顾玦呢?

    他知道吗?

    在那张脸转过来的时候,她知道,他不知道!

    因为那双凤眸里闪现了杀气,看似很淡,其实强大。

    就像是靠血养着的宝刀,一旦出鞘,必须见血。

    “情难自禁?小挽儿,你也是吗?”他徐徐看过来,似笑非笑,最冷。

    她心下颤抖,对他摇头,不停地摇头,“不要伤害他。”

    然而,他笑了,冷冷的笑。

    指掌一震,手上的茶碗分为两半,在内气的掌上悬空旋转,然后,凤眸轻眨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只是轻轻一推,一半碎片笔直地疾飞出去。

    “不!”

    风挽裳想阻止已来不及,起身扑过去的时候,那碎片已没入沈离醉的胸膛。

    她看着血,迅速染红白衫,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结局,脑袋昏沉,眼眸微微阖起,彻底昏了过去。

    沈离醉伸手搂住她,闷哼一声,缓缓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茶碗碎片,胸口已经血流成河了。

    莫不是,真的动怒了吧?下手这么……狠。

    他有些哀怨地看向已经起身走过来的男子,“你……你……”

    想说什么,始终撑不到说完,两眼一闭,拥着怀中的女子倒下。

    但是,头还没点地,他怀中的女子已被人拉走。

    男子拉起女子看似很粗鲁,实则是饱含怜惜,在拉起她的时候,高大的身形便巧妙地挡住所有人的目光,让她轻轻靠入怀里。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着,无暇去注意到这细微的画面。

    萧璟棠的视线看向地上的沈离醉,他认得此人。

    曾是缉异司指挥使时,他曾见过此人出入幽府,便派人查过,只是一介普通郎中,住在玄武街的深巷里,没想到为顾玦所雇。

    以顾玦方才那样的功力,虽只是一片瓷片,但足以要人命。

    顾玦低头,深深地看了眼怀里的人儿,抬眸,凤眸里的温柔瞬时消失,“皎月,带她回采悠阁,没有爷的允许,不许她出采悠阁半步!”

    冷厉无情地说完,将她推给皎月,皎月知晓她怀了身孕,接过的时候,极为小心

    地稳住那纤细的身子,以免动了胎气。

    顾玦扫了眼地上的沈离醉,唇边微扬的弧度,就像是地狱里皮开肉绽、鲜血汇流而成的红莲,叫人不寒而栗。

    “千绝,把他剁了,沉河!”

    嗓音柔柔幽幽,明明是残暴的命令,却好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一般的语气。

    万千绝带人进来,将尸体拖出去,立即有仆人进来利落地将地上染血的地毯换掉,须臾,厅堂上又恢复干净明亮的样子,仿佛方才那血腥的一幕没有发生。

    太后从座上款款起身,伸出戴着精致护甲的手让高松搀着,走到顾玦身边停下,“陈太医,你就留下来给九千岁的夫人诊治吧。”

    陈太医赶忙躬身领命,“微臣遵旨。”

    顾玦收敛脸上戾气,转身,躬身作揖,“奴才多谢太后。”

    “哀家只希望你心里别怪哀家戳破这种事就行了。”太后摆了摆手。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与别的男人苟合,还怀了孩子,那是天大的耻辱,比做男宠还要难以接受吧。

    怪只怪,这顾玦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却无让女人神魂颠倒的东西。

    若非自己是太后,只怕也会被他生撕活剥了去。

    今日之后,他九千岁的男人尊严算是彻底没了。

    “奴才岂敢。”顾玦声音淡淡。

    “你暂且留在家处理家里事吧,朝中奏折,哀家回去就教皇上批阅。”太后很是体谅地放他假,然后,起驾回宫。

    顾玦弯腰恭送,心知,所谓的教皇上批阅,就是她自个亲自批阅。

    风挽裳醒转过来,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帐顶,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一切……包括,坐在床前的这个,熟悉的人。

    “醒了?”他微笑询问,凤眸无比温柔,好似看着她好久好久了。

    想到自己昏过去前所发生的事,她立即从床上坐起,伸手抓上他的手臂,着急地问,“沈爷呢?你把沈爷怎样了?”

    “真不可爱,一醒来就牵挂着别的男人。”他将她的小手一根根扳开,包裹进掌心里,轻轻揉捏。

    她发现,她真的、真的很讨厌在关键时刻,漫不经心的他。

    “爷,请你告诉我,沈爷他……是否还活着?”她认真地追问,声音有些颤抖。

    那个碎片眨眼间就没入他的胸膛,看都看不到了,活下来的可能很小吧?

    若沈离醉死了,那就是她害的,是她错估了他对沈离醉的信任。

    他的大掌倏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俊脸逼近,彼此呼吸相闻,凤眸看着她的眉眼,最后望进她的清眸里,“你不觉得有更重要的事得跟爷说一说吗?”

    闻言,她浑身一震,想起孩子的事,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脸,又一点点褪去。

    清眸不安地转动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明明没有半点危险感觉,可她却觉得好可怕。

    小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嗫嚅了好久,才问出口,“爷……觉得呢?”

    他相信她吗?

    相信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觉得什么?”他反问,扣在后脑的手转移到脸上,轻抚白皙无暇的面容。

    她很忐忑地低眉,“爷也不相信妾身腹中的孩子是爷的对吗?”

    “嗯……”

    嗯?

    他承认了!

    她的心,骤然下沉,脸色更显苍白。

    抬眸,清眸圆瞪,眼里全是失望。

    他不信,他这么说就是不信孩子是他的。

    顾玦抓起她的小手,一同轻轻地覆上她平坦的小腹,凤眸望着她,轻笑,“你自认为的本领越来越大了,爷有说他不是吗?”

    那么温柔的笑容,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看到。

    她顿时落泪,破涕为笑。

    原来,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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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相信她,一直都信。

    “真是蠢得可爱。”他抬手为她拭泪,语气很宠溺。

    她笑着扑进他怀里,一整日的担忧和害怕在确定他相信她以后,全都释放,整个人放松后,所有的坚强瓦解,在他怀里,放任自己脆弱。

    “妾身好怕,好怕爷不信……”

    名节毁了无妨,她被千夫所指也不怕,她最怕,最怕的是他不相信孩子是他的。

    可是,她没有想过,他连怀疑一下都不曾,就相信了她。

    “爷就是知晓你还没那个胆子敢背着爷胡来。”他轻轻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

    “可是……妾身确实每次都有喝避子药,相信皎月也每次都禀报给爷了。”她从他怀里退出,昂头,疑惑不解。

    说到这,顾玦凤眸闪过一抹冷光,有些咬牙切齿,“药是沈离醉开的。”

    闻言,她怔了怔,忽然明白了,极有可能是沈离醉故意让她有孕。

    可是,他为何要这般做?明知道目前有孩子是大大的不利。

    说到沈离醉,她的担心回到原点,“爷,你莫不是真的将沈爷……杀了?”

    “他不该杀吗?”声音不悦至极。

    她脸色刷白,满脸自责,“可是,那不是真的,爷既然能相信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是爷的,为何就不能相信妾身与沈爷那般只是做戏?”

    “做戏?”他冷冷勾唇,双手抓住她纤细的双肩,“小挽儿,爷有同意你那么做了吗?让人亲自抓到你红杏出墙?”

    她看着他,看到他的愤怒,终于明白,原来他一开始要她解释的是这件事。

    想到自己那样做让他颜面扫地,让他再一次丧失尊严,她歉疚地咬唇,“爷,妾身别无他法,太后来得太快,让妾身毫无准备,只能……那样。”

    “反正都是红杏出墙了,又何须再演那么一出!”他面露愠色。

    “若不演那么一出,太后便会认为妾身真的与驸马有染,认为妾身腹中的孩子是驸马的骨肉,就算如此,倘若驸马不承认,爷就要面临被质疑的危险,妾身,不能让爷冒这个险,一点也不行。”她如实说出最初的所有考虑。

    顾玦整个一震,凤眸直直地看着她。

    心,好像一下子敞亮了,因为这番真心剖白,暖烘烘的,似乎,一直游荡的心,终于得到安定。

    她说,不能让他冒这个险,一点儿也不行!

    就因为这样,她甘愿承受红杏出墙的骂名,无畏千夫所指。

    将礼教重于一切的她,将贞节视同性命的她,在危险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他?

    “蠢!”轻斥。

    听到他骂,风挽裳有些委屈地低头,然后,她被他重重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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