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雷霆劫 第七十五章 、分离（一）

“哈哈。”辽皇放声大笑，“秦姑娘真是聪慧绝伦，不错，朕早有知道西夏国主的那支神秘组织，更知道西夏新君的野心，朕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为什么？”秦锦绣伤心地说：“皇上这么做和直接杀死北王有什么区别？北王和皇上是手足亲兄，难道皇上眼里只有江山社稷？没有任何人？”

    辽皇在秦锦绣的声声控诉下，脸色昏暗无光，静静地坐在龙椅上，默不作声。

    “哎呀，秦姑娘，你误会了。”喜公公伸长脖子，焦急地解释，“皇上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立北王为皇太弟，北王从小就有疯癫之病，脾气暴躁，这些年虽然好了很多，但夜里总会犯病，这些年都是皇上在压制着，若是哪日皇上真的走了，北王成为国君，那定是大辽灾难。”

    喜公公情绪激动，“皇上也是万分痛苦，才会眼睁睁地看着北王被杀。而云烟姑娘，皇上是下令保护她的，谁知道她偷偷跑了出去，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径直跳到火堆里，震惊了在场的所有皇亲，为此皇上还自责了许久。”

    “呃。”秦锦绣傻了眼，愣愣地看向方正。

    方正暗暗地摇头，示意秦锦绣到此为止，不要再追问下去。

    “喜公公。”沉默中的辽皇忽然厉声痛斥，“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罚你一个月的俸禄。”

    “皇上让老奴说吧，即使皇上罚了老奴一年的俸禄，老奴也要说。”喜公公低沉哭泣，“皇上，这些年对北王真是用心良苦，老奴一一看在眼里，但北王不但不领情，还处处越制，甚至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他曾经扬言，等他继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拆了净月宫，他实在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啊，皇上为了扶植北王，自己做坏人，将功绩都给了北王，皇上甘愿被人误解，受尽委屈，皇上，如今北王死了，不如另择高明，哪怕是充盈后宫也好，不要再让世人误解了。”

    “呃。”秦锦绣怔住了，没想到辽皇还有这样的隐情。

    “一切都过去，还提这些做什么？”辽皇坦言，“朕的皇帝，若是连点委屈都受不了，还做什么皇帝。”

    “皇上。”喜公公哭泣不止。

    “请皇上见谅。”方正缓缓拉住秦锦绣，歉意地看向辽皇，“锦绣心直口快，有些事情做得不妥，还请皇上见谅。”

    “朕没有怪秦姑娘，心直口快并没有错，朕真的很喜欢你们俩人。”辽皇摆了摆手，“你们是朕的贵客，朕是不会和你们计较的。”

    “多谢皇上。”秦锦绣不好意思地小声呢喃。

    “哈哈，和你们随意聊聊，朕的心情好多了。”辽皇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看来朕真是要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要将你们留在身边了。”

    “呃，不要啊，皇上，我最不喜欢拘束了。”秦锦绣顿时撅起了小嘴，大声地喊道。

    “皇上在和我们开玩笑。”方正溺爱地看向秦锦绣。

    “哈哈。”辽皇再次大笑。

    连喜公公都止住了哭声，挂着笑意。

    寝宫内暖意融融。

    天渐渐明亮，窗外的一缕红光在布帘上欢快的跃动，方正陪着辽皇闲聊，秦锦绣偷偷跑去御膳房，怀着敬意和小心机，做好了美味的早膳。

    等精致的膳食准备妥当，摆上龙案时，辽皇龙心大悦。

    喜公公更是满脸堆笑，不停地夸奖，“秦姑娘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吧，将这把好手艺传授给御膳房的师傅，那皇上今后就有口福了，什么时候想念秦姑娘了，就可以随时让御膳房的师傅做出来。”

    “好啊，不过我不能白教给的，这可是我看家的本领，若是以后，我没有银子花了，还可以去做厨娘，混碗饭吃，添饱肚子。”秦锦绣偷偷对方正使了眼色，得意洋洋地说。

    厨娘？方正撇了秦锦绣一眼，哪家酒家敢请仵作做厨娘，亏她想得出来。

    秦锦绣顽劣地吐过舌头，做了个小鬼脸。

    方正无奈的顺和秦锦绣的话，“是啊，做个厨娘也好，至少可以板板急躁的性子。”

    “谁急躁？”秦锦绣掐住了小蛮腰，“我可是温婉的女子。”

    “对，温婉。”方正眉目含笑。

    “哈哈，秦姑娘和方大人真是天作之合。”辽皇慈祥地微笑。

    “皇上谬赞了，其实……”秦锦绣刚想开口，却被方正阻拦。

    方正使了个眼色，秦锦绣立刻老实了。

    只见方正谦恭地拱起双手，“启禀皇上，微臣写了一些养生的方子，皇上闲时可以试试。”

    “方大人真是有心了。”辽皇微微颌首。

    “哎呀，真是太好了。”喜公公眉开眼笑，“你们两人一个是验尸，一个会破案，一个会做饭，一个做诊病，真是天生一对，绝配，绝配。”

    秦锦绣心中一凉，有些小失落。

    方正也避过喜公公的夸奖，低头无语。

    “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南朝？”辽皇不经意地问道。

    “回皇上，就在这几日。”方正恭敬地回答。

    “哦。”辽皇落寞地应了一声。

    秦锦绣暗暗打着小算盘，不行，娘亲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来了。

    秦锦绣脑中灵光一转，殷勤地为辽皇夹了块小蛋卷，顽劣地眨动双眸，“嗯，皇上，临走前，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辽皇品尝着软糯的糕点，温润地问道：“什么事情？”

    “嗯，我想求皇上帮忙找个人。”秦锦绣对方正使着眼色。

    方正自然明白秦锦绣的心意。

    两人之间的交流都被喜公公看成了含情脉脉，喜公公一边为皇上布菜，一边默默含笑。

    只见辽皇轻松地放下象牙筷子，“找人？就这么简单？”

    “是啊，找人，对我来说很难，但对皇上来说，是很容易的。”秦锦绣露出甜甜的微笑，“这个人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哦？说来听听。”辽皇微笑着看向秦锦绣。

    “她是我娘亲，或许是大辽人，我也不大清楚，因为娘亲已经过世多年，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所以我想求皇上帮忙找找，查明娘亲的身世，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亲人。”秦锦绣一口气说出憋在心底的大实话，“我总不能对娘亲一无所知，那就太不孝了，我查过，埋葬娘亲的瓷棺就出自城郊的窑厂，皇上又对窑厂了如指掌，一定能帮我找到娘亲的。”

    “瓷棺？”辽皇脸色微变，“你娘是辽人？”

    “或许是。”秦锦绣点头。

    “哎，那这么说秦姑娘有可能也是辽人？太好了，既然是秦姑娘的娘亲，别说皇上了，老奴也会帮忙的。”喜公公微笑道。

    “城郊的窑厂偷偷烧制瓷棺，但都是偷偷交易，若是想查出买主的身份，也不会太容易，但如果你能确认瓷棺一事，那就缩小了范围，朕会尽力为你查找的。”辽皇认真问道：“除了瓷棺，可还有什么别的线索？”

    “嗯，有，有图。”秦锦绣急忙看向方正。

    方正缓缓从包裹中取出粘连在一起的美人图，温润地解释：“图上的两人本是各自为画，机缘巧合又重新合在一起，画中的女子正是锦绣的娘亲，但男子，只有侧影，并不知道是谁，但依照画中人的服饰举止，微臣推测锦绣的娘亲不会是普通的百姓，还请皇上在侯门贵族之间仔细查找，这样一来，范围会更小。”

    “好，快快呈上来。”辽皇若有所思地点头。

    一旁的喜公公急忙接过方正呈上的美人图，送到辽皇面前，缓缓将图展开。

    当辽皇看到完整美人图的瞬间，顿时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图上的人，木讷地站立，久久没有回神。

    喜公公的双手也不停的颤动，情绪分外的激动。

    “皇上，皇上。”秦锦绣惊讶地看着辽皇，“皇上见过画中的人？”

    辽皇缓缓回神，没有言语，目光深邃地盯着秦锦绣，仔细再仔细的看着。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秦锦绣不自然地拍了拍红罗裙，抖了抖衣袖，无意间露出了小玉壶，“难道是我在御膳房沾染到了油烟的味道。”

    “没有。”辽皇的目光停留在秦锦绣的小玉壶上。

    “皇上？”方正向前一步，“皇上见到此图，为何会有如此惊讶的神色？”

    “哦。”辽皇话锋一转，缓缓坐下，“朕只不过好久没有见过容貌秀丽的女子，才会一时失神，让方大人见笑了。”

    “微臣不敢。”方正疑惑地看了看秦锦绣，又看了看辽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啊？若真是如此，那……方正的心慢慢沉沦，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许久，辽皇缓缓收起美人图，语调谐婉地说：“朕虽然没有见过画中之人，但从画中这对璧人的穿戴服饰可以大致推断出他们的身份，朕会一一查验京城中的侯门望族，尽快给秦姑娘一个交待。”

    “太好了，多谢皇上。”秦锦绣高兴地跳了起来。

    “只是。”辽皇目光柔和地说：“不知秦姑娘可否将这幅图留下，朕也好帮忙寻找。”

    “没问题。”秦锦绣不假思索地回答，“只要皇上帮我找到娘亲的线索，此图就送给皇上了。”

    “好。”伴随辽皇声音洪亮的声音，喜公公毕恭毕敬地将美人图放在了书架最明显的位置上。

    一场愉快的早膳在笑声中缓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