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又见皇子

这是相隔三年，珍珠第二次见到九皇子，虽然在京城的几年因为父亲的关系，她也曾跟着母亲多次进宫，但基本上都是和一大群贵族女眷呆在一处，所以没有见到。弘桦出殡的时候听说九皇子有来慰问，但她和女眷们依然是需要回避的。

    如今的九皇子长高了一些，也褪去了少年的纤细，身体看着结实了许多，因为这几年渐渐接触朝务，整个人显得沉稳又自信了许多，一袭紫青蟒袍平平整整地贴在身上，羊脂白玉的坠子，盘龙锦的嵌玉腰带，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上好的青玉冠高高束起，举手投足间满是皇家贵气，和当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从长相上来看，九皇子的变化到并不大，五官依旧十分俊美，不过珍珠觉得他脸上那种温和的浅笑，却给人一种既不亲近，又不疏远的感觉，到令人忽略了他外表带来的“惊艳”。

    不过见到郡主，他到是隐隐透出一股欣喜，连在一旁行礼的珍珠都没有注意，忙把作揖的郡主扶了起来。

    珍珠跟着齐麟顺势起了身，郡主看着一桌子吃了一半的饭菜，尴尬地脸色一红，到是齐麟满不在乎地问道“九哥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吧！”

    珍珠斜了一眼齐麟，这个马大哈，哪有请皇子吃剩饭的道理。不过九皇子似乎并不在意，清朗一笑“好啊，我想着早些过来，路上到是错过了饭点，正好有些饿了。”

    九皇子自来熟地坐上了主位，一个随行太监马上去帮他卷上袖子，郡主忙指挥下人准备净水和碗筷，一边命管事带着九皇子的随行下去用饭。

    九皇子笑着招过郡主“好了好了，你别忙活了。他们会自己料理的，你只要叫人带他们去下榻的地方就行了。”

    九皇子带来的，并不是普通的护卫，而是京东大营的骁骑营骑兵五千，这些人当然不可能都住在王府，幸好王府周边本就是玄武军的驻地，在外面石蒙就领着他们去转了一圈。虽然因为事先并不知道九皇子会带这么多人过来，所以外围并没有曾建屋舍，但这到并没有什么难的。北人多游牧，帮着扎几个类似蒙古包的帐篷。不过是一个下午的事，而且九皇子带来的人看着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几千个人过来。竟没有惊动地方官，就这么直突突地跑到王府大门口了。

    众人重新坐好，九皇子似乎这才发现珍珠一般，“原来你们有客人在，小姑娘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郡主笑着拉起珍珠的手道“难怪你不认得了，那年她和沈将军、沈夫人住在宫里的时候，年纪还小，如今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齐麟也想到了和九皇子第一次在宫里见到珍珠的情景，笑着说“呵呵，那时候她脸上花得鬼画符似的。想不起来也正常。九哥你还没想起来吗？”

    郡主说道沈将军的时候，九皇子就想到了珍珠的来历，北上的时候他自然了解过沈延英的情况。也知道随行的是四女儿沈珍珠，不过郡主和世子的提醒让他想到了当年印象深刻的几张涂满墨迹的脸。只是当时沈家大小姐沈明珠梳洗前后的反差给人印象太过深刻，而且郡主和明珠小姐的关系更亲近，所以他回想当年的时候，脑中闪过的却还是明珠那张鲜艳明媚的绝色容颜。

    九皇子温和地笑道“原来是沈将军的千金。早听闻你随父亲北上，却没想到今儿在这里见着。几年不见。长大不少，也漂亮了不少。”

    听着九皇子的外交辞令，珍珠也用春风般轻柔的语气客气地回着话，和郡主他们结交已经叫她和明珠处处小心，再来一个九皇子，那就免了吧，从古至今，宫里出来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她这种脑子里没许多弯弯绕绕的，还是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为好。

    因为互相并不熟悉，所以这种客套的问答并没有持续很长，而九皇子和郡主、世子之前的情谊似乎还比较亲厚，尤其是齐麟，好像从没把九皇子当做皇子来看，到有些把他当哥哥一般，亲亲热热没有一丝隔阂。

    珍珠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菜，默默地看着坐到九皇子身边和他笑闹的齐麟，她忽然怀疑齐麟是不是真得那么不在意九皇子身份。虽然同样是顽皮，他在皇宫和九皇子面前表现出来的，多是像一个淘气得惹人疼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则是略带别扭，喜欢充大的小哥哥，这和传闻中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完全不同。

    也许这也是他作为皇族的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吧，面对不同的人，换上不同的面具，但虽然是面具，却也是自己，二者已经不可分割了。

    齐麟问九皇子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九皇子的解释是一路上风调雨顺没什么耽搁自然就快了，珍珠却丝毫不信。不知道秦王之前有没有把北面的情况告诉两个孩子，但九皇子来肯定不是探望两人而来。他们或许没经历过，但珍珠可是跟着楚孜阳马不停蹄地赶路过，一路的辛苦实在不是九皇子说的那么轻松的，更何况他还带了几千将士。

    午饭之后，珍珠便起身请辞了，九皇子突然提早到来，郡主必定又一番忙碌，她也不打算留下添乱了。

    一行人原路返回，正午刚过，太阳已经隐隐有着夏日毒辣的势头，路上的行人少了些，经过先前的茶棚的时候，珍珠掀开帘子，看到老板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没有一个客人。她心里想着不知道林护军那边情况如何，探头看了看奉了齐麟的命令护送自己回来的石蒙和一队玄武军。

    珍珠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

    回到家里，珍珠第一时间招来两个厨娘，敲打了一番后便让她们跟着石蒙回了王府，又去看望了被她吓得不轻的香姨娘，安抚了好一阵子，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坐定没多久。珍珠便叫来了卓妈妈和紫荆，“先头王府借了朱成家的和牛旺家的去帮厨，索性的是家里就我们几个刚回来的吃惯京菜，我想着这几年紫荆你跟着紫薇也学了不少，这几日你就去厨房帮忙把，找几个伶俐一点的丫头，把你的手艺也教教她们。”

    这几年有自己亲娘和姑婆的指点，紫荆到是心明眼亮得多，她虽跟着珍珠伺候，却从没想过将来做个滕妾什么的。到是对做个管事娘子颇感兴趣。她的亲娘和姑婆，就是凭着这份忠诚又不妄想攀高枝的心性，才得到重用的。如今在伯爵府里。哪个敢小看她们。

    所以一听说让她去厨房帮忙，紫荆心头暗喜，如今增加历练，岂不是为将来管事添加筹码，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办好这份差事。所以令了命便跟着卓妈妈去了厨房。

    看着紫荆的背影，珍珠也颇感欣慰，她就是看到了紫荆，才在王府那般提议的。这几年为着自己嘴馋，她可是学了不少手艺，要不是有她顶着。自己恐怕还真不敢开口说把自家厨娘都借出去。

    闲下来的珍珠原想躺着补个觉，可脑中却一直转着翡翠和马贼的样子，翻来覆去总不安稳。干脆起身练起大字来。在京城这几年，她对练字到没有懈怠过，或者说，相比绣花，她还是觉得练字更有趣些。尤其是得了先生的称赞之后，她渐渐开始对丹青也有了些兴趣。

    虽然练了三年。但她还是在练习基本功，珍珠自然明白基本功的重要性，而且反正她年纪还小，平时写字的时候也感觉在笔力方面有所不足，所以这些年她到也沉得住气。为此程先生很是惊讶并夸奖了她一番。

    几篇大字练习下来，珍珠的心也沉静了不少，天色渐晚，厨房来传膳。紫荆大概是真想好好表现一番，今天的晚餐比平时到是精致了许多，而且都是珍珠喜欢的。

    喝了一口鲜奶鲫鱼汤，不浓不淡确实有几分水准，里面还加了一些薄荷叶，在这种热天喝起来十分清新爽口，珍珠白日里在王府吃的不多，这会儿正好饿了，到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西北的夜来得比京城要晚一些，吃了晚饭，天还没暗，珍珠就打算去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偌大个家里，没什么主子在，也没有香姨娘出来闹腾，显得十分清静，气温渐渐降了下来，却又不会太凉，院子里花木长势茂盛，空气十分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厨房的事务结束后，紫荆回到屋里，听丁香说珍珠带着木笔去了院子，便后脚跟着找了过来。看紫荆虽忙碌，却神清气爽的样子，珍珠笑道“看来你还挺适应的嘛，今儿表现不错，没丢了你小姐我的脸，回去好好赏你。”

    看珍珠心情不错，紫荆也露出欣喜的笑容，她长得很像小韩妈妈，只属于清秀不难看的类型，不过笑起来却也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奴婢先谢主子打赏了。不过刚在前院听说林护军回来了，不知主子要不要见他一见？”

    珍珠一愣，这到没听管事来回报。不过再想想到也能理解，无论如何，她这个世家小姐在大晚上的接见外男，实在是于礼不合。

    再三思量，珍珠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好奇，让紫荆去打听打听情况。

    没一会儿，紫荆便回来了，说是他们一行人跟着那几个马贼半天，却没有发现他们和什么人接头，眼看着他们就要出关，再往北去怕抓不住几人，所以他们决定趁天没黑先动手，把几人抓住了。如今正关押在府衙审问。至于那两个报信的小夫妻怎么处理，林护军还请紫荆问问珍珠的意思。

    珍珠想了一会儿，转身回屋把那支金钗装进匣子，交给紫荆，“你让林护军把这个交给他们，顺便让林护军派人送他们出城。”

    紫荆犹豫地问道“这，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责怪小姐？还有老爷那里？”

    珍珠摇了摇头，“没关系，那些以后再想法子吧。林护军那里不要多说，他若问起，你一概推说不知道便可。”

    想来那个林护军还不至于追问到自己跟前，珍珠只希望有护军送他们，这一路会安全一些，也省的翡翠因为没有户籍证明而出不了城。虽然她觉得以翡翠的聪明，恐怕早有准备，但做这些也算是她尽了最后一点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