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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三拒婚

文/子夜子午
珍珠记 本章字数:9762 珍珠记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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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西沉,凉凉的晨曦笼罩在罕见的薄雾之中,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炊烟味儿,走街串巷的叫卖声渐渐响起,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经过新皇孜孜不倦的努力,因战乱而萧条的京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盛景,精明的多摩商人也逐渐出现在了皇城街市。

    昨夜的全城欢庆并没有影响普通百姓正常的生活规律,不,至少城里的人们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昨夜回来很晚,珍珠起得晚了些,刚要用晚早饭,却被韩氏身边的海棠请去了主屋,进门,珍珠惊讶地看到连如今难得呆在主屋的沈延英也一脸严肃地端坐中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珍珠小心翼翼地过去请安。

    韩氏看着眉色如黛,眼若清池,两靥桃红,朱唇不启却犹自带笑的女儿,原本整肃的神色也不禁柔和了起来,这两年总是为明珠操心,却没发现小女儿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动人少女了。

    沈延英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珍珠,眉头皱的仿佛一座小山,到叫珍珠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父亲生气了,可思来想去也觉得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很乖,没闯什么祸。

    韩氏犹豫了一会儿,才好似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问道“珍珠,你,你和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珍珠心中一惊,昨夜齐麟认真的神色在脑中闪过,难道他们知道了?刚刚还觉得理直气壮的她一下子心虚起来,眼神左躲右闪不敢看向父母,属不知她这模样,在韩氏和沈延英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珍珠半低着头不知该从何说起,要说实话,她和齐麟之间也没什么。只是昨夜他把心里的想法挑明了,到有些不太好说了。可她又不知道父母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万一把他们不知道的也招了岂不惨了。虽说男欢女爱很正常,但在这个时代,私相授受还是于礼不合的,尤其是有明珠“私奔”的前车之鉴在那儿,只怕他们这会儿就更容易杯弓蛇影了。

    看珍珠半天不答话,沈延英有些火大地一拍桌子,“说说昨晚你们是怎么回事?”

    珍珠眼神一暗,果然是为了昨晚的事。不知是谁在背后嚼舌头,居然传到了父母耳中,难道是传出了什么谣言?不过这会儿她也只能极力自救了。她张大了圆滚滚的眼睛,微微扁着嘴委屈道“我和世子没什么的,不过是一起看了会儿烟火罢了。”

    沈延英难得的没有被她惯用的装无辜计策忽悠,依然倒竖着眉毛问道“什么一起看烟火,分明是他为你放的。那么大个字挂在天上,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珍珠一怔,暗道不好,昨天烟火放的太过美好,以至于她都忘了这是古代,这是京城。那么多烟花齐放,已经十分引人注目,而他还独具匠心地找人制作了那几个带字的烟花。其中还大喇喇地含着她的名字,难怪韩氏他们这么早就知道了。

    看她双眼含泪的委屈模样,韩氏有些不忍,声音柔和了一些道“你从小和世子相交,我们本不想多说。但你年纪见长,转眼就快及笄。再不可和小时候那样与世子混在一处了。世子小孩子心性,玩性重,可能没想那么多,但他这么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胡乱揣测,实在有损你的闺誉。”

    沈延英刷地一声站了起来,大着嗓门吼道“他哪里不懂,当初在西北,我就觉得他看咱们珍珠的样子不对劲儿,我看他是早有图谋了。”

    珍珠后脑一凉,该说是野兽的直觉吗?一向不善谋略的沈延英这会儿居然一下就猜中了,可是,珍珠摸摸胸口的戒指,这会儿说出来恐怕他们只会更加生气吧。

    韩氏看了看女儿,柔声问道“你自己觉得呢?世子对你如何?”平心而论,世子无论是家世人品都是不错的,而且又和珍珠青梅竹马,对女儿又很好,若是他们两情相悦,她这个做母亲的到是愿意成全他们的。

    珍珠犹豫了一下,觉得齐麟的心意还是应该稍稍透露一些给他们知道的,否则若是日后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父亲很有可能会暴揍他一顿的,毕竟,他喜欢自己这并不是什么错事,她虽没有答应,但也没想过叫父母讨厌他。

    她斟酌了一下字眼,才平静答道“世子从小就和哥哥一样,对珍珠疼爱有加,昨夜也是出于一番疼爱之意才想出这个法子想哄我开心,至于他是不是有别的想法,女儿觉得他对女儿自然是喜爱的,但到底是哪种喜爱,只怕他自己也不一定清楚,珍珠觉得我们还都小,爹娘想这些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说完,她讨好地笑着过去拉住沈延英的衣角,“女儿还小,爹爹这么早就想女儿嫁人不成?女儿还想多陪陪爹娘呢!”

    禁不住珍珠的撒娇,沈延英的飞扬跋扈的剑眉这才微微沉了下来,不过依然不是很高兴,刚刚嫁掉一个掌上明珠,这么快就又有人肖想他的另一个宝贝女儿了,他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韩氏缓缓起身,走到他们身边,拉过珍珠,满眼慈爱和不舍,“傻丫头,我们当然舍不得你,可是昨晚你两个舅母说的也不错,京城的名门闺秀,哪个不是还没及笄就有人打听了,你虽还有选秀一关,但我们还是要早些替你打算才好。”

    珍珠糊涂了,她不是不让自己和世子多接触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好像急着给自己找婆家似的。

    沈延英不愉地哼了一声,“咱们珍珠自然要好好挑一挑的,怎么能糊里糊涂就被别人给拐走了。”

    珍珠一怔,心里暖暖的,自家的女儿再不好,都是香饽饽,原来他们是想给自己多找几个备胎啊!呵呵,一想到堂堂世子,居然也只能算是备胎一只。她就觉得好笑,若是他知道了,只怕又要闹个天翻地覆吧。

    韩氏微微陇着烟眉,似有犹豫,“只是世子这一闹,只怕别人家便是有这个意思,也不敢提了。”

    沈延英的拳头捏得格拉格拉响,一脸愤怒道“哼,果然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臭小子,只怕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仗着世子的身份,闹得人尽皆知,就没人敢和他争了。”

    珍珠一愣。不会吧,想到齐麟纯纯净如水的笑脸,她摇摇头,他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正在韩氏和沈延英生气的时候,前面有人来报。说国公府送了礼物过来,海棠拿进屋子,手中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上附一张素签,沈延英接过打开一看,上书八个大字“蓬岛春风。庆衍箕畴!”落款是苍劲有力的两个字:平羽,这是楚孜阳的字。

    “啊!”韩氏打开礼盒的一声惊呼,把珍珠和沈延英的目光都吸了过去。她掩不住惊讶地把盒子转向二人。

    看到里面的东西,珍珠也忍不住抽了口气,里面倒不是什么稀世珍宝翡翠明珠,只是一对耳环,应该是玉石质地。淡淡的鹅黄中仿佛有水在流动,最简单的环形。没有多余的坠饰。

    耳环虽不是什么凡品,但在富可敌国的沈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可是,这耳环,在大齐却别有一番意思。

    通常女孩子十岁上便可穿耳洞,也有人在及笄的时候才穿,但大齐还有一个习俗,便是男方若有意于女方,便在及笄之前送去一对耳环,若是女方有意,便在及笄的时候佩带起来,若是无意便可退回,这样既不伤面子,也表了相互的心意。

    珍珠因为怕疼,一直没肯穿耳洞,可楚孜阳忽然送来这对耳环,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签上所写,似是贺寿的礼物,但他不可能不知道送耳环的意思,难道,他竟是喜欢着自己的吗?

    一时间,屋里三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珍珠是感觉实在不可思议,那个总是以欺负自己为乐的男人居然也对自己有着不一样的心思,韩氏则是在权衡比较,他们到底哪个更适合珍珠,至于沈延英,他虽一向欣赏楚孜阳,但这会儿却也恼怒起他来,怎么一个两个都在算计他的宝贝女儿!

    韩氏最先回过神来,笑着拉过珍珠到一旁坐下,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和从容的神色,她既欣慰又不舍,“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珍珠,娘知道你一向是个有想法的,这对耳环娘交给你,是留下还是送回去,都由你自己做主。只是娘希望你认真想清楚,再做决定。”

    沈延英不满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由得她自己做主,她小孩子家家知道些什么,赶紧给我送回去,哼,一个两个的问都不问一声就想来拐我女儿,门都没有!”

    珍珠看了眼吹胡子瞪眼的父亲,抿嘴一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娇笑道“好好好,把他们都赶走,女儿谁也不嫁,女儿要一辈子陪着爹和娘!”

    被珍珠这么一说,沈延英总算露出了今天头一个笑脸,旋即忽然又变了脸,狠狠地瞪了眼那对耳环,半晌才叹息道“这也不好,你总归要嫁人的,算了,你自己决定吧。”

    看着这对为自己的婚事操心的父母,珍珠感觉心里暖融融的。

    坐在窗前随手把玩着这对耳环,阳光穿过窗棱照射到耳环上,泛出莹莹光泽。珍珠一直在想,楚孜阳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起了心思的?她不停地摇着头,想不通啊想不通,想到每次见面都要被他刺上两句,难道真的是男生都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吗?

    从脖子上抽出那个玉戒指,珍珠忽然觉得一阵头疼。其实认真分析,这两门亲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极好,一个是亲王世子,一个是国公府世子,一个是翩翩公子,一个是少年将军,一个纯真善良,一个顶天立地。

    然后,一阵分析之后,珍珠忽然狠狠地摇了摇头,婚姻之事又岂能这么一条一条分析,难道哪个条件更好,她便要嫁给他不成?不对,不是这样的,对于情感一事,她似乎从前世起就少了根筋,每次听到朋友爱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她也顶多只有羡慕羡慕,却从来没有切身感受过那种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感觉。

    想想,她对齐麟和楚孜阳,似乎也没有过那种感觉呢,难道她其实都不喜欢他们?可既然这样,当初齐麟要她收好这枚戒指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立即拒绝呢?现在也是,居然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耳环还给楚孜阳,忽然觉得自己是那种不喜欢还霸着人家不放的卑鄙小人。

    “不行,不能这样!”珍珠一拍桌子,还是是还给他们吧。

    “小姐,那我可去了啊!”丁香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再三询问。

    忽略掉心中的一丝怪异感觉,珍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去吧。”

    齐麟那儿可以稍微缓缓,再说他也大概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楚孜阳那边可拖不得,她想了一晚上,才字斟句酌地写了一封婉转的回信,希望他不会生气。

    韩氏那边她也去知会过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楚孜阳是个不错的孩子,希望她再考虑考虑。珍珠却觉得自己既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再拖着也没有必要,楚孜阳和她不同,他风华正茂,正当婚龄,多少名门淑女排队等着嫁进国公府,她实在没有理由拖着他不放。

    韩氏叹了口气,只说,“这样也好,孜阳虽是个好孩子,可他们家太过复杂,你去了也未必会过得轻松。”原来这才是韩氏没有坚持的原因,她出生世家大族,又是庶女,自小看透了大家族中的藏污纳垢,嫁入伯爵府后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如今更希望女儿能过得清清静静,舒服自在。

    丁香走后,珍珠便一直坐立不安,猜测这楚孜阳收到耳环和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他会不会很生气?还是觉得受到了羞辱?

    不过很快,珍珠便得到了答案,因为国公府里递来了条子,还是直接递进珍珠的屋子的。

    看着跪在身前的黑衣人,珍珠实在没有心情取笑他大白天穿成这样根本就是引人注目,瞪着素白简洁的便签,上面依然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八景楼顶一聚,楚孜阳。”

    珍珠将这素签反复看了好几遍,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楚孜阳,莫不是被她气疯了不成,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他随信附上的是什么?是一朵丁香花。他居然扣下了丁香做人质!真是,真是,卑鄙!

    “小姐,怎么办?”紫荆有些担心地看着来人。

    “沈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黑衣人虽然跪在那里,但如刀剑般锐利的目光和紧绷的肌肉让人觉得他随时可以一跃而起。

    珍珠冷哼一声,怎么办,去呗,看他能拿她怎么办。示意黑衣人带路,珍珠高傲地扬起头,跟在后面,紫荆不放心想要跟上前去,却被黑衣人一个刀锋般锐利的眼神镇住了,“主子只请了沈小姐一人。”

    珍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对紫荆安抚道,“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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