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赐婚背后

“五小姐，您来啦！”珍珠本想在屋外多听一会儿，却被海棠发现了，只好正了正神色装作刚到走了进去。

    看到她进来，沈延英和韩氏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叫她心中一惊，莫不是皇上要给她和什么人赐婚不成？一时间，脸上装出来的淡淡笑意也僵住了。

    待她坐定，韩氏见沈延英左右踱步却不开口，只好柔声问道“珍珠啊，孜阳的那对耳环，还是叫人送回去吧。”

    一旁的沈延英听了夫人这话，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没精神地坐到了一旁。韩氏见他这样，脸色也变了又变，珍珠心里一阵发憷，但摸不准情况的她只好如实答道“耳环今儿个已经送回去了。”

    听她这么回答，韩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只是深深地看了看她的表情，仿佛在探究她是否真的对楚孜阳没有男女之情。珍珠虽并没有什么值得心虚的，但却还是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

    似乎觉得女儿并没有什么不妥，韩氏露出了一个温和的浅笑，拉着她的手道“这样就好，孜阳虽是个好孩子，但你们之前大概还是缺了点缘分吧。”

    沈延英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道“既然这样，那孜阳大婚的贺礼，你就好好准备吧，准备丰厚一些。”

    珍珠感觉心跳骤然停了一下，她疑惑地看着父母“楚孜阳要成亲了？”

    韩氏点了点头，“是啊，今天早上刚下的圣旨，新娘不是别人，你也认识，就是程先生家的学而小姐。”

    “程学而？”珍珠一愣，她到从没有把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联系在一起过。只是，这皇帝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了这个瘸腿状元家的女儿呢？因为程先生的没有官职在身，程学而连参加今年选秀的资格都没有。若是皇上要拉拢楚孜阳的话，以他国公府世子的身份，这赐婚的对象怎么也该从落选秀女中选取才对啊。

    虽然早问过珍珠的意思，也同意她回绝楚孜阳，但刚刚才送来耳环向女儿示好，隔天就被告知要另娶他人，这种感觉怎么说都不会好。这也是沈延英和韩氏刚刚担心的，就怕珍珠知道了会难过。

    韩氏是觉得。虽然这次回绝了楚孜阳，但珍珠及笄还有两年个，这两年可以再观察观察楚孜阳的处事品性。因为这次他并没有明确提亲，所以到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今少了个这么优秀的女婿候选人，她难免有些失望。

    而沈延英，虽然任何人来肖想他女儿。他都不高兴，但若真要理论起来，他最中意的到还是这个脾气秉性都很对自己胃口的楚孜阳，若要真的把珍珠嫁给哪个不知名的小子，他到宁愿是嫁给楚孜阳，所以听到赐婚的消息。心里的不快到比韩氏更多一些。

    至于珍珠，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就好像一个不错的男孩刚给你递情书。你虽拒绝了，可转眼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心里总难免要泛起酸酸的失落感觉。可是一向理智高于情感的她静下来想想，却又觉得自己实在过分，自己不要。难道还要霸着不肯给别人吗？沈珍珠，你清醒些吧。楚孜阳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人家如今可是京城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很快想通的珍珠明白父母的担忧，也甜甜地笑着对韩氏说道“学而姐姐我见过，气质温和，而且跟着先生饱读诗书，是个不俗之人，论理两边都是熟人，咱们的礼确实该比别人丰厚些的。”

    见女儿还能这么说，知道她心里并不在意，韩氏终于放心了，“是啊，只是这赐婚来的也实在是太突然了，叫人摸不着头脑。”

    母女两人都好奇地看着沈延英，他一手把玩着腰间的刀型佩玉道“详细情形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国公爷亲自去求皇上赐婚的。”

    “国公爷？”韩氏和珍珠对看一眼，“他莫不是知道孜阳看上珍珠的事儿不同意？”

    沈延英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孜阳本就过了成亲的年纪，国公爷也和他提过好几次，但他一直不肯，我们先前还以为他是受到楚家大爷的影响，不愿成亲的，而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打仗，倒也顾不上这些，我看这回应该是国公爷自己的主意，先斩后奏求个赐婚，省的他再推三阻四，只是没想到，他竟……”

    沈延英看了看女儿，暗叹有缘无分，心中也怪这国公爷多事。

    珍珠脑中忽然闪过韩子清成亲时的情景，犹豫道“我记得，宜嫔娘娘好像就是出自程家吧？上回子清表哥和康宁公主大婚，程先生还特意去参加了的。”程寂然为人孤高，又对自己的瘸腿略有介怀，所以若不是至亲的婚事，一般是不会出席的，她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所以事后还特意问过韩氏。

    韩氏也好似忽然明白过来，“只怕国公爷的想法并不简单，程家虽然如今并不显赫，但到底是宜嫔娘娘的娘家，只怕国公爷是看到皇上重视康宁公主，所以才有心和程家结亲吧。以国公府如日中天的地位，若是和其他权贵世家结亲，只怕会招来皇上的忌惮，但若是娶的是宜嫔娘娘的侄女儿，又是个清贵人家，对孜阳来说，那倒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三人这样琢磨一番之后，真是不得不为老谋深算的国公爷拍手叫好了，京城待嫁的闺阁小姐虽然不少，但经过一轮选秀，优秀的已然不多，可他竟愣是千挑万选选中了程学而。她不仅心性好，学识佳，相貌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的出生再好不过。

    想通了，他们也就不感到失望了，如今看来，就算楚孜阳要娶珍珠，这国公爷也不见得会同意，虽说他们家的门第更高些。但皇上的两位手握重兵的大将若是成了亲家，只怕这亲事到成了祸事了。此时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都在暗叹，想不到这个国公爷的心思，到和韩老爷子有得一拼，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出手就叫人拍案叫绝。

    韩氏的心情明显好转，她笑着问珍珠“程先生要忙着女儿的婚事，这段时间也是不能来上课了，弘儒和弘斌可以回你外祖家族学上课，你呢？你是想去外祖家。还是呆在家里？”虽说韩家的规矩，外姓不得进族学，但是外孙回家为了不落下学业。偶尔去听上几天课到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韩氏总是向着法子把弘儒送过去。

    以沈弘儒的身份，完全可以靠祖荫捐个官做做，但韩家弟子比别家傲气的就是族学出来的孩子多数都是凭着真本事考上科举出仕的。所以韩氏对弘儒也隐隐存了这份期待。而沈弘儒则受到韩子清和其他兄弟的影响，这两年也是埋头苦读，立志要在明年的科考中试试身手。

    至于沈弘斌，他自小便不爱读书，虽说去韩家族学上课，也还是和别人打打闹闹。虽没闯出什么大祸，却不是个消停的主，只是沈延英打小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对此毫不在意，每每总是一笑了之。幸好弘斌还比较怕韩氏，也听明珠和珍珠的话，所以到也没有养成外头那些纨绔子弟的坏习气。

    珍珠想着这段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便提议韩氏也一起回外祖家小住几日。韩氏看了眼丈夫，也点头同意了。沈延英似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说到时候会亲自送她们过去，顺便拜访一下岳父岳母。

    事情谈完了，感觉父亲好像还有话要和母亲说，珍珠知趣地先行告退了，果然，沈延英没有跟着离开。他轻咳了一声，道“昨儿个我去看大哥，他说宝珠这孩子也不小了，想托咱们帮忙相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韩氏一愣，“这，只怕不大合适吧，她的婚事自然有大嫂做主啊？”

    沈延英摇头道“大嫂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自从弘桦没了，她的身子就一直不好，再加上这两年大哥的身子也愈发不好了，她又要忙着照顾，如今差不多两人都要躺下了，到是这两年宝珠这孩子懂事了不少，一直帮着打理家事，才令她少操了些心，可这婚姻大事总不能再由她自己出面吧，所以大哥想要麻烦你这个婶娘帮着相看相看。”

    韩氏沉默了，倒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只是这宝珠实在是个烫手山芋。论门第，她是伯爵府出生，可论身世，她只是庶出，而且眼看着父母都是熬不过几年的主，虽说是自家侄女，可毕竟不是一家了，他们虽不生分，但这外头势利眼的可不少，如今，就是打听玉珠的，都比宝珠的人多的多。

    再加上，乐山伯爵府嫡系一支多数病夭，而且都是年纪轻轻，外头早有谈论说若不是风水不好，便是有什么遗传毛病，就连宫里选秀，第一轮就把宝珠刷下来其中也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这叫她到哪里去找个好人家，可若是找得次一些，只怕在大哥大嫂面前不好交代不说，将来宝珠也要埋怨她，这真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啊。

    沈延英看韩氏为难的样子，又想到亲兄长躺在床上一脸恳求的表情，只好柔下嗓音道“我知道这事儿难为你了，可她毕竟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了，还是要请你多多费心啊。”

    韩氏看了眼丈夫，这还是他三年来头一回对自己低声下气地说话。想到当年皇宫中那个温柔贴心的小姑娘，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次我回娘家，把玉珠和她也一起带上吧，也请我几个嫂嫂帮着相看相看。”

    沈延英听韩氏这么说，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干脆把金珠和墨珠都带上，人多热闹些。”

    韩氏斜斜地看了眼沈延英，并没说话，论理和韩家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她的珍珠，带着玉珠和宝珠去不过是为了她们的亲事，至于金珠和墨珠，就算她肯带着，那也要看韩家待不待见她们俩，只是这话，她也懒得和沈延英开口，省的他又把自己当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