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56 在下辈子里等你

小艾唇角颤抖，只觉天旋地转。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不——”她捂住脸失声痛哭。

    哭着哭着便晕了过去。

    小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天花板。感觉心被人挖走了，又空又痛。

    房门被打开，梅梅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我让吴嫂炖了点粥，你趁热喝一点吧。”

    “梅子，这是梦对不对？”小艾眼角滑出两道热泪。她不相信邵季飞已经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梅梅一时间难以控制，眼泪淌过脸颊，找不出任何话去安慰。

    小艾眼眶内烫的厉害，视线朦胧，哽咽着反复低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原来邵季飞早已与她的生命合而为一。失去他，她的整个世界崩塌了。

    梅梅眼圈通红，“妞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一定要振作。你有朵朵，有阿姨，还有我们。”

    小艾痛苦地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不断向外涌出。身体由内而外的发冷，从头到脚的寒凉。她仿佛能看到邵季飞正站在不远处朝着自己挥手微笑。他的笑容那么温暖，那么宠溺。把她的心一点点融化……

    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在她刚刚才发现他的好，认识到对他的爱时，就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

    “妈和爸都知道了吗？”

    梅梅点点头，“知道了。姑妈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

    “她怎么了？”小艾并不意外，因为邵季飞是高秀瑜的掌中宝，心头肉。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家庭医生正在给她打点滴。”

    “那爸呢？”

    “姑父虽然也伤心，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撑得住。大头在客厅里陪着他呢。”

    小艾作势要下床，但身体太过虚弱，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梅梅赶紧上前扶她，“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看看妈。”

    她们先来到客厅。邵震元和高斐神色黯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有关客机失事的跟踪报道。

    “……爸。”小艾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老人的脸憔悴神伤，两鬓一夜间白了许多。他看了眼小艾，没有说话。

    小艾刚准备转身去高秀瑜房间时，电视里传出记者从前方发来的最新实况。

    “虽然目前失事客机的黑匣子尚未被找到，但距离客机坠毁不远的山林里，搜寻人员找到了一封类似遗书的信件。信是用中文书写的，由于字迹很清晰，我可以在这里给大家念一下。”

    小艾蓦得回头，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

    “亲爱的小艾：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当然，或许你永远也见不到这封信。可不管如何，站在生命终结的临界点，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并且爱上你。

    回想起来，我们初相遇时并不那么愉快。但我依然感谢上苍让你那天走错了房间，打错了人。如果不是那样，也许就没有后来我们的故事。

    我们曾经历过许多的误会与挫折，我也做过许多伤害你的事。但请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我也很感激你，赐给了我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朵朵。她是那么可爱，那么乖巧。我曾经发誓，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一辈子，做你们母女永远的守护神。可现在看来，我要食言了。

    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好吗，因为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小艾，若将来有一天，你遇见一个比我更爱你的男人，请一定要好好抓住他。但前提是他也必须爱朵朵。

    想想真是可惜啊，这辈子我们相爱的时间太短了。小艾，如果能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可以更早地遇见你。我想和你手牵手漫步在美丽的校园，在最恣意的青春时光里与你相爱。那时，我还要娶你，你也只能嫁给我。结婚后，我们要生很多很多像朵朵一样可爱的孩子。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这次是真的要和你说再见了。

    小艾，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照顾朵朵，还有爹地妈咪。妈咪脾气不好，请你一定要多多忍让，好吗？

    我走了，在下辈子里等你。再见！

    永远爱你的飞绝笔。”

    播音员饱含深情地念完邵季飞的遗书后，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小艾像失了魂的布娃娃般踉跄着走到电视机前，一下抱住电视，泣不成声，“邵季飞，你不能死！我还没有来得及对你说我爱你，你怎么可以死？你经过我同意了没有？”她将脸紧紧贴在屏幕上，仿佛自己抱着的不是电视，而是那个她最深爱的人，“邵季飞，你混蛋！你怎么可以忍心抛下我，抛下朵朵？呜呜——”

    不知何时，高秀瑜已从房间来到客厅。她一把揪住小艾，将她从地上拽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雨点般的巴掌。

    “邹小艾，你这个丧门星。我们邵家到底欠了你们姓尹的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克我们。先是害死了季辰，现在又把小飞害死了。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呜呜——”

    小艾任其辱骂殴打也不反抗，脸颊上布满泪水，心口撕裂般的疼痛。

    邵震元依旧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任高秀瑜将伤心和怒气发泄在小艾身上。看来，他和高秀瑜的想法是一样的。

    高斐和梅梅见高秀瑜疯了般地怒打小艾，吓得赶紧上前去拉开她，“姑妈，这是意外。小艾也不想的。出了这种事她也很伤心。”

    由于受刺激过度，高秀瑜眼前一黑，再一次地晕了过去。

    “妞儿，别哭了。姑妈是太伤心才会这样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梅梅一边用毛巾给小艾擦脸，一边安慰她。

    “妈说的没错。我就是丧门星。如果不是我，他怎么可能会死。”小艾拼命在钻牛角尖。她已经认定就是自己害死了邵季飞。

    “不是的，妞儿。不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小艾仿佛已经走入了一条死胡同，梅梅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你这几天住我那儿去吧？”

    小艾摇下头：“不用。我哪儿不去，就在这里。”她不想离开曾经和邵季飞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这里充满着她和他的回忆，充满着他存在过的气息。

    “你在这里我不放心。刚才姑妈的情绪你也看见了。我怕她对你……”

    “她是他的妈咪，也是我妈。怎么对我都应该承受。”邵季飞遗言里嘱咐她好好照顾高秀瑜和邵震元。即使高秀瑜再恨她再打她，她都要按邵季飞说的去做。

    梅梅心疼极了。伸手抚向她红肿的脸，“那好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既然小艾不愿意走，那她就留下来陪她住。

    邵季飞下葬这天是冬至。天空雾蔼沉沉，时不时下些濛濛细雨，空气中透着冷冽刺骨的湿意。凄厉的寒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为他唱着挽歌。

    由于邵季飞是空难，没有遗体。只能以一只空的骨灰盒替代。

    小艾穿着一身黑色裙装外面套着件黑色呢子大衣，手捧骨灰盒，神情悲戚地走在人群的最前方。

    本来高秀瑜死活不让她出席，但她始终是邵季飞的结发妻子，且邵震元也不反对，高秀瑜只好作罢。

    骨灰盒下葬后。一行人站在墓碑前，相继鞠躬献花。高秀瑜已哭得全身瘫软，只能由吴嫂搀扶着。

    小艾没有哭，两只眼睛却是红肿得像大核桃。她抬头望向阴霾的天际，大片大片的乌云在空中飘荡，压得她呼吸都喘不上来。

    邵季飞，我们就此永别了吗？

    眼泪淌过她的脸颊，是冰凉的，冷得令人触目惊心。

    “妞儿，走吧。”梅梅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艾侧过头，“梅子，我想在这多陪会他，你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相继离开后，小艾这才坐到墓碑前，地上很湿很凉，却不及她心底的悲凉。她手指抚过碑面上的照片。照片里，邵季飞依然是那般孤傲冷然。现在想来，只有对自己，他才会展露出如春天午后的暖阳般温暖和煦的笑容。

    她头靠向墓碑，感觉此刻他们是相依相偎的。她回忆着他们过去的种种。欢乐的，悲伤的，甜蜜的，苦涩的……

    回忆像一剂安眠药，竟让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直到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小艾方从睡梦中惊醒。

    下雨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脸上。她伸手抹去颊侧的水渍，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她双腿发麻，拖着一刺一刺的步伐，向墓园外走去。

    刚走出墓园，小艾抬眼便见到了陆子辉。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站在车旁，眼色无光地望着小艾。他应该已经来了很久，只是一直没进去，在这里等着她。

    陆子辉撑着伞走到她身前，说不出旁的安慰话，只淡淡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男人打开车门，小艾一声不吭地坐了进去。

    小艾靠地椅背上，失神地望向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景色。亦如她的眼泪朦胧了她的视线。

    陆子辉抽出纸巾递给小艾，“小艾，逝者已矣。你不要太过悲伤，朵朵还需要你的关心和照顾。”这个时候，只有朵朵才是治愈她痛苦的良药。

    说到朵朵，小艾愈发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邵季飞那么爱这个孩子，为她付出这么多的心血。可朵朵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爸爸”，他就这样走了。

    陆子辉伸出手，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可手刚抬到一半，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他将小艾送到邵家别墅，从后车座取来伞交到她手里，“进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小艾接过伞，点点头，往里面走去。

    进了家门，客厅里只有高秀瑜一人。小艾朝她走过去，刚要和她开口说话，脸便被高秀瑜狠辣地拍了一掌。她使的力道很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小飞今天刚刚下葬，你就开始急着找下家了。邹小艾，你还要不要脸？还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