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场暴雨

我手指轻轻滑动，看到了这个陌生号码发给我的图片。

    与上次的不同。上一次这个人发给我的，显然只是针对顾维的，但是他并未曝光那张照片，而这次却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上面的女人是我。显然针对的不再是别人，而是我。

    算算距离这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且我已经不再从事演艺事业。他的这张照片曝光出去，对我的影响自然没有以前大。如果我手里有这些照片，自然会选择在距离最近的日子里散播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潜伏已久，再拿来当做砝码。

    我问他是谁。

    很快我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知情人。”

    我看到这三个字后，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又不是拍电影，故弄玄虚这些词汇有什么意思，之后我就没有去在意这条短信。大概是见我没有回复，对方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你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吗。”

    人都是好奇的。我确实抵挡不住好奇的诱惑，于是我问他，是谁与谁之间的事情。

    这回，对方却没有再回复。我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这次没有人与我一同商量对策，coa自然是不会再来帮我思考，我索性将手机扔在一边。抱着靠枕看起电视。

    傍晚，q市开始下雨。雨来得快，没有预兆。我外出去买东西，回来就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回到小区时，身上早就被打湿了，我没有哪个时候比此时还要狼狈，伸手抹了一把脸，拎着手里的东西加快步伐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临近公寓楼的时候，我心里感叹了一句。还是只有自己的家看着最亲切。当我走近，却看到公寓楼下停着一辆有点眼熟的车，只不过雨幕里却看的不是很真切，我只当是哪个有钱人雨天里玩浪漫，却在经过时被出声喊住了。

    我姑且收回原话，看来不是哪个有钱人雨天里玩浪漫，而是一开始对方的目的就是来找我。

    此时我十分没有形象。不单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淋雨回家，都与我一样，但是不凑巧地是我打了个喷嚏，对方又恰好在此时摇下了车窗。我看到车子里与此时的邋遢的我截然相反的人之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顾先生，您就算有事，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喊住我吧？”说着，我又打了个喷嚏，“托您的福，感冒是逃不掉了。”

    说完，我就转身进了公寓楼。这又不是演戏。需要在雨天里上演一出狗血戏码。

    只不过这幅形象，着实让人难堪。我抱紧双臂，在心里期盼着电梯快一些到一楼。衣服已经紧紧贴在了身上，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回家洗澡，然后吃饭，睡觉。我觉得这一天，都是糟糕的，白天进了警察局，晚上又遭遇暴雨。

    顾维过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只不过我是全身淋得湿透，而他只不过是衣服上有些许雨水打湿的痕迹。

    我没吭气，他也就没有出声。电梯到了一楼，我便等人走出来后，挤了进去。我踏入第一步，他便接踵而来，我侧脸看了他一眼，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像是一个公司受到影响的人。除了下巴上有刚冒出来的胡茬，这真是难得了，我又多看了几眼，才收回视线。

    我们两个人仿佛心怀鬼胎，站在同一间电梯里。我自然是不会认为顾维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只是为了与我聊天。他顺其自然地与我一同走到了公寓的门口，我手里握着钥匙，却没有忙着开门，而是抬眼看着此时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男人，“顾先生，”我揉了揉鼻子，问道：“你是打算来这里喝杯茶再走？”

    他看了我一眼，视线又往下，眯着眼睛说：“如果你不怕感冒，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湿得一塌糊涂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胸前，甚至若隐若现地可以看清一些内衣的颜色。我沉默着翻翻眼睛，转身打开房门，托他的福，我只是回屋里换了衣服，边擦着头发边回到客厅。

    我这才想起之前自己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值得庆幸的是顾维并不是一个喜欢翻看别人手机的人，他将我的手机搁在了桌子上，看到我出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是不是有人找你。”

    我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他的面前，一杯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坐在旁边，轻松地说：“是啊，好几个人找了我。”说着我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真是托了你的福，我去警局坐了小半天。”

    说完，我喝了口热水，“难得的人生体验。”

    他说：“抱歉，没想到这件事会牵连到你。”

    我诧异地看向顾维。从他的嘴里听到类似于“对不起”的话实为难得，也不仅仅是难得了，单就他计划的事情出现纰漏，就已经令我诧异了。我耸耸肩说：“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如果是担心我说了什么，你可以放心。”见他狐疑的眼神，我又说：“何况我本来就不清楚你的事情，警察确实找错了对象。”

    他却说：“警察不算找错了对象。”

    我不解地看向他。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轻轻地将杯子放回桌子上，看着我说道：“说不定我就打算正式向你求婚了。”

    我弯着眼睛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与我讲笑话？”

    潜台词就是，谁会相信。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程暮，你见过为了讲笑话，到女方家里拜访的吗。”

    我也同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顾维，你见过彼此不了解的人，越过恋爱阶段，直接谈婚论嫁的吗？”

    他露出一个完全不适合他的笑容，我见过顾维的不少笑容，却没有一个是露齿而笑的。休以农技。

    “我了解你。”他起了个头，然后开始详细地叙述起我的事情，甚至比我的个人简历还要详细，我忙做了个手势打断他说：“我信了。”

    他的字里行间大有我不信，他就将三围也拿出来说一说的架势。

    我这回真的相信了一句话，男人天性就是一个流氓。一种是隐藏在平日文雅表皮之下的，而另一种则是丝毫不会压抑自己本性的。显然顾维是前者。

    “我不了解你。换一种说法，你对于我来说，比路人的地位高了那么一点，因为你帮我推荐给了一个不错的导演。如果我还在继续拍戏的话，或许对你的感激还会多那么点，可是我不拍戏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话题，是怎么偏向到结婚上来。

    他扬眉示意我继续，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的实话实说。

    “我们都是成年人，见色起意是正常的事情，不过因为见色起意而匆忙地决定结婚，这就太不理智了，哪怕你说你了解我，”我顿了顿，冲他笑笑，问道：“你知道我平日里都做什么？我最喜欢在假日里去q市的哪里？或者换一个，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资料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但是资料不代表一个人，你自己也说过，资料是可以作假的东西。你所了解的程暮，是你自己设想出来的，但是那不是我。”

    说完，屋内陷入了久违的沉寂。我捧着杯子漫不经心地喝着热水，我甚至可以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安静。我想两个人如果真的适合，大概就算是安静，也不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就像我曾经恋爱的时候，虽然与人沉默不语，却觉得光阴似箭。有这么多形容时间的词汇，但是只要与特定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时间这么短，但如果不是那个人，就觉得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而这回却是怪了。

    我竟然不觉得时间漫长，却也不会觉得时间走得很快。

    我许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

    一大杯水就在这种沉寂里，被我喝完，我摇摇头心想自己是真的被雨浇傻了，到了晚上还疯狂地喝水，真是不再爱惜自己的容貌，甚至不担心明天自己是否会因此出现水肿。

    良久的安静过后，我才听到他绵长的声音。

    声音里夹杂着清冷以及我不确定的一种情绪，他说：“多亏你没有继续做演员。”

    “我不是不愿意做演员，”我解释道：“我的天赋就这么多，确实当不好演员。”

    他说：“不，你确实是个天生的演员。”

    我笑了一声，问道：“所以？难道你想说我是被埋没了吗？”

    他却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我曾经记得第一次与顾维接吻的时候，我深刻地记住了他的这双眼睛。

    这是双奇妙的眼睛，可以同时容纳一个人清醒的理智与无法自制的**。互相矛盾的情感却很好地融合，又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而这一次我又看到了这样的眼神，同样地理智又同样地写满了他的**。一个人的**有很多种，金钱上的，权利上的，感情上的，生理上的，我还未来得及分辨，嘴唇上便已经传来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