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深夜未归

一次两次可以，多次我便不乐意了。

    顺其自然没有问题，只是现在的频率，怎么想也不再是顺其自然。于是我挑明话题，直说最近的次数太频繁。这才终于避免了今天晚上再次遭殃。我钻进被窝里，刷了会儿同事圈的微信，便订好闹钟，搁在枕边。

    今天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在半夜才入睡。

    “手机别放在枕边。”顾维轻声提醒我说：“有辐射。”

    手机辐射才能有多少，我有些好笑，他下一句就是：“假若怀孕了，对自己与孩子都不好。”

    我说：“哦，不过我这个月的生理期刚过。”

    说完，看了一眼语塞的男人，我捞起被子蒙上了头。

    回家的时候，我与我妈谈过关于孩子的问题，她倒是有些支持，“暮暮啊。女人吧，等老了的时候，身边有爱人陪着，又有子女陪着，便是幸福了。”

    我抱着靠垫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生过孩子的女人与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觉悟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我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如果生了孩子，现在光滑的腹部上大概就要生出褶子了吧。

    想到这里，愁就愈发得深，我又一次皱起眉头唉声叹气。

    我妈一眼便看透了我的犹豫，她拉着我的手，边拍边说，“我们的意见。终究只是我们的意见，顾维的意见，也仅仅只是他的意见。”她顿了顿，笑了笑说：“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耷拉着眉头，诚实地坦白，自己担心在生育完孩子之后，体型会走样。

    原谅我这么一点自私。

    我还是差了那么点勇气。

    谁知我妈听见我的担忧之后，嗤之以鼻地讲起她曾经的经验，“我年轻时候生完你，体型有一段时间走形，都调整过来了。何况现在这个年代。”

    “哦。”我靠在她肩膀上，从我上高中后，就很少与她这样亲密，结果随着年龄的增长，又重新回到了小时候，我轻轻挠着她的手心问：“妈，那你是喜欢男孩啊，还是喜欢女孩啊。”

    她这回未加思考。就告诉了我答案。

    “当然是女儿啊。”因为我的问题而陷入沉思的母亲，沉默了几秒，才继续道：“但是啊，生女儿就要操心。”说着，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操心她的学业，工作，恋爱，对象，婚姻，什么都要为她着想，连生孩子这件事都要为她宽心。”

    明显地含沙射影，我讪讪地笑笑说：“这么多年，让您操心，对不起了。”

    “得了吧。”她故作生气地掐了我的手背，说：“如果你早些懂事，早点嫁出去就好了，现在都三十了，才准备结婚，你爸和我同事家的，早就抱外孙了。”

    她满满都是羡慕的口气，说完，嗔怒地看着我，好像在说“等我抱到外孙估计要等明年了”。

    那天晚上回去，我问顾维，他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回答的比我妈还要干脆利索，“女孩。”

    说完，他顿了顿，很快改口，“还是男孩吧。”

    “你变得也太快了。”我说道。

    他适时地轻咳一声，带过了我的这个问题，“男孩省心，女孩的话……”他若有所思略带深意地瞥了我一眼说，“如果像你，那就太令人担心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了。”

    或者说他什么时候担心过我。

    “至少你生病的时候。”

    是了。生病的时候。只不过这个代价太过高，为了看到一个人担心自己的神情而去生病，除非是愚笨，不然谁会去做。

    所以当我去洗手间呕吐的时候，顾维怪异地看了我两眼，我很想告诉他我绝对不是为了让他担心我而做出如此的举动，而是我真的恶心地想吐。这一幕似曾相识，我双手扶在池边心想，不会是又吃什么得了肠胃炎吧。

    顾维则与我想的完全不在一个点上，他带着我到了妇产科，此时我再愚笨也知道他的意思了，我之前还告诉过他，这个月我的生理期刚过，而孕吐则是要在怀孕后一个月后左右才会发生的事情。我坐在椅子上，告诉他我只是单纯地胃部不舒服，他却固执地坚持，结果自然是令他失望，我耸耸肩安慰他说，既然是他说的顺其自然，就没必要如此慌张与措手不及。

    索性他脸上没有太过明显的失望，不然我会真的觉得他对于新的生命，比对于我的注意要多得多。

    我微微有些吃还不存在的新生命的醋了。

    离六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黄金周的几天我都选择呆在家里，而顾维与朋友有约，他晚上告诉我的时候，是已经确定好了时间，所以我说那你就去呗。我当时并未想到他为什么没有提到带我一起，只是单纯地以为他是和平常有业务往来的朋友一起出去罢了，直到我又一次收到了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那时我正在整理上半年公司里的合同，因为熟练了不少，于是大部分合同整理都丢给了我。

    手机提示有新短信，我以为是顾维终于想起来了我。

    只是在看到号码的瞬间，我怔了下。这一串数字我十分熟悉，就是时常会给我发些莫名照片，自称是知情者的人，他这一次也只发了一张照片，仅仅只是一张照片，我在看到后，便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我吸了口气，现在科技发达，什么作假的手段都有，于是我默默地关掉短息，拨了一个电话给当事人。

    我默数了许久，直到电话被接起，心里的忐忑才少了几分，熟悉的声音问我怎么了，我说：“想你了。”

    这是实话，所以我说的并不扭捏，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我也是。”

    我握着电话的手心有些潮湿，见我不说话，他才问：“还有别的事情？”

    我说：“还在玩呢？”

    之前他与我说他是与朋友去打高尔夫，才去了隔壁的城市。

    他说：“嗯。”

    我又问：“都是男人？”

    电话那边安静了许久。

    他的声音响起时，我以为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你是在怀疑？”休岁亩划。

    我说：“没有，只是问问而已。”

    又是一片良久的沉默之后，我听见他说：“都是男性朋友。”

    我选择了相信他，于是我没有再理会这一条短信。不过并未距离太久，我便发现有些时候，太过于相信一个人，不是一件好事。

    顾维回来的那天，我们两个人都未提之前电话里的事情。他只与我说了有些累，我说那你去休息就是了。

    顾维是再疲倦的情况下，也会选择按部就班先完成他休息前需要做的事情，他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浴室，而手机则被他留在了桌子上。他在浴室的那段时间里，手机响了两次，我内心的好奇催促自己去拿过来，只是转念一想，既然选择了信任，又何必去看对方的手机。

    那封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成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就可以将现在维持的平静破坏掉。每天上班时，空闲的时间里我都会想到这条短信。毕竟自己的丈夫与一个我知道她姓名的女人动作亲密地靠在一起，无论是怎样的人，大概理智都无法压抑住情感。

    曾经我以为这个号码是陈许。

    想到这个名字，我握着的笔顿了顿，划掉了他的名字。

    无论之前我怎样地怀疑他，都不可能会是他了。

    “怎么了，最近闷闷不乐地，马上就是新娘子咯。”蔡明明敲着我的桌子，喝了口咖啡，杯子放在我的桌上，“假期回来，你就天天这幅模样。”

    我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让我猜猜，和你老公有关？”

    我又白了她一眼，“明明，如果你有时间在我这里八卦，不如立即，马上，将你桌子上的那一摞合同修改完，今天是最后期限。”我保持着微笑轻声地同她说道：“等路律师回来，发现你没有完成……”

    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回到她的办公桌前，甚至连她的马克杯都忘记拿走。

    生活还是按照正常的轨迹前进，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甚至连顾维对于我的态度也没有问题，该有的一样不差，他身上未有酒味，也未沾有口红印，接吻与拥抱也不曾分神。

    那个短信大概就是骗人的吧，我想。

    娱乐媒体也喜欢用这些招数骗人，合成一些数码照片然后制造热点话题。

    “我今天晚上有一个应酬。”顾维电话里这样说道。

    未等我开口，他便说：“我尽量不喝酒。”

    握着电话的我弯起嘴角说：“那好，我等你回家。”

    “太晚的话，你就先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没有什么比对方告知他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更能让一个女人安心。这天我下班回来，路上买了些吃的。

    九点，我洗完澡，擦着头发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剧。

    十点，电视剧还没有结束，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早。

    十一点，我打了个哈欠，心想应酬这时候也该结束了吧，就又等了等。

    一直到一点，我实在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关机。

    而后，我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xx路xxx号，xxx酒店，2103号。”

    而发件人就是之前发给我照片的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