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小城寻常

一男一女坐在单人床上，四目相望十分钟后，“这是正常反应。”顾维简单地解释说。

    我有些懊恼，又同样觉得有些好笑。懊恼是因为正如顾维所说，习惯一旦养成便不容易甩掉。我这几个月里睡觉的不踏实好巧不巧地在就在他来了之后，睡得踏实起来。要知道两个成年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别提会有多不舒服，但是我没有多梦，也没有失眠，而这一切都与这个与我解释完，就下床，把这里当做自己家的男人有关。

    而好笑，却是因为，我又不是一个刚成年的人，哪里需要他来帮我普及生理常识。

    客厅里顾维打开冰箱门，不自觉地绞起眉头。

    我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还穿着睡衣没有回去的男人。站在冰箱前，神色苦恼，这一点是我观察了许久才确定的。他手里握着一袋吐司，还未开封，见我盯着他看，坦然地问我果酱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而是站在客厅里，看到他在厨房里自己找了起来。“你吃什么。”他问我。

    “你不用回去工作？”我拉紧披在身上的毛衣外套，拽了拽袖子，十点时的房间里，温度并不高，但温度也没有冷到需要开空调的地步，我为自己倒了杯热水，“青柠的。”

    他显然不赞同我在早上只喝一杯热水，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而是在简陋的厨房里寻找了半天。“程暮。”他突然喊我的名字，“你就不能把厨房收拾下。”

    顾维是我见过的最不像他星座的人，如果有人告诉我，他是处女座的，我或许也不会怀疑。

    比如他无法忍受我租的公寓，客厅凌乱的情况，于是在早餐后顺手整理了起来，我堆在沙发与沙发脚处的书籍也被他重新摆放在书架上，我目瞪口呆地见他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重新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他那套睡衣。歇了会儿，他便自然地进了浴室，我话还未说完，他已经关上了浴室的门，不一会儿，就传来水声。

    是不是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我将电脑搬到客厅，电视也开着，偶尔看几眼新闻。又低头看向电脑屏幕。我收藏了几个关于母婴的网站，血缘关系真是奇妙，哪怕与这个生命的父亲还存在着芥蒂，我却已经计划他或她出生以后的事情。

    浴室的水声停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之后，浴室里传来顾维的声音，“程暮？”

    我坐在客厅里，懒得起来，就问他怎么了。休丸纵血。

    他理所当然地让我帮他拿下浴衣。

    我打赌，他一定忘了这是租的公寓，而不是他那所无所不有的私人住所。

    “我这里怎么会有男士浴衣。”隔着一扇门，我声音不大地说道。想到他是个在生活细节上注意的人，我告诉他毛巾架上的浴巾都是我一个人用的，只不过他介意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内衣的问题，在听到他让我去隔壁房间帮他拿内衣的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倒不是不好意思，彼此亲密接触的时候，什么没见过，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而纠结。

    “你的钥匙在哪里？”我叩门问。

    “你公寓进门的鞋柜上。”

    我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计划了一切，笃定我的公寓里没有男人的衣物，所以才会使用这里的浴室，毕竟他凡事都考虑的清楚。

    我苦恼地应了一声，抓起鞋柜上的一串钥匙。

    他因为刚搬过来，房间里简单的很，几个没有拆封的纸箱还放在地上，昨天他与我一起去超市买的东西有一部分已经归纳到了厨房里，我镇定地打开的衣柜，将他需要的衣物都一起拿了过去，索性工作日，这个时间大家都去上班了，不然有邻居看到一个女人从一个门走出来，手里拿着男人的衣物又走进隔壁，免不了引起各种遐想。 [

    “我放在门口了。”

    顾维的头发还是湿的，衬衣的领口又大敞，我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咽了咽嗓子，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没有看完的网页上。

    事情的发展完全违背了我设想好的。丈夫外遇，妻子与其冷战，一般不都是应该这样发展吗，结果现在却变成了他赖在我的公寓里，一点也没有撕破脸皮的意思，反而凑到我的旁边，眼睛瞄向我正在看的网页，“现在就看，是不是有些早了。”

    “已经四个月了。”我下意识地回答说，“等出生再看就晚了----”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被他牵着走，于是我闭上嘴，不再出声。

    他愿意看，就随他看呗，我自己一个人浏览着网页，直到觉得肩膀处湿湿的，才注意到他头发上的水珠染湿了我的肩头。

    我默了默，这是几个月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应了一声，问我怎么了。

    我侧脸端详了一会儿这位不靠脸吃饭，却比许多靠脸吃饭的人还像平面杂志里被后期处理地像是假人的男人，在晚秋的早上头发半湿，衬衣领口处露出大片皮肤，见色起意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也会，我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肩头，本来准备发泄的声音顿时泄了气般，“你去擦擦头发啊。”

    说完，我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而顾维则一点不像是他往日在家里的模样，只是搭了条毛巾，手指轻轻滑动，浏览着我没有看完的网页。

    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他厚起脸皮来与演艺圈中为了抱大腿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艺人一样呢。

    他看的很认真，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回来了，我好奇他在看什么，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

    在看到内容后，我的脸就黑了。

    天下男人果然都一样。我还未说我是否打算与他和好，至少在解开芥蒂之前，我从未考虑过会与他恢复正常的夜晚生活，他便已经看起了女人在怀孕期间多久才可以与丈夫有性生活。我咬咬牙，吸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顾维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终究是男人，看得见吃不着的生活，没有谁会喜欢，除非是准备出家做和尚。而他显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他有各种**，生理上的，权力上的，金钱上的，也许有人会反感他这一类人，但是在婚后如果有一个人需要为生活而变得世俗，那自然而然是他。

    这就如同一个已经品尝过肉食美味的人，让他放弃肉食而选择素食，难度堪比瘾君子成功戒毒一般，不是不能，而是需要时间。

    他一点也没有打算就这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素食主义者。

    我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加重了声音，“顾维。”

    他又是应了一声，这回他反应过来了，嗯了一声之后，愣了半秒，转身看见我正朝着他微笑，他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而我则是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形，看他能说什么。

    我以为他会解释。

    谁知他什么也没解释，而是当着我的面，关掉了页面，然后挪动到一边，说：“你看吧。”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惹毛了我，我笑了两声说，“你不看妻子怀孕期间隐身需要注意什么，也不去看妻子产后需要注意的事情，倒是有闲情逸致看起这些有的没的。”我暗指他刚才看的那些，他脸上还是没什么情绪，两只眼睛盯着我，我厌恶他此时的淡定，好像别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只是一部戏里的龙套，而他才是戏外看笑话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能说，直到觉得嗓子有些疼，于是我端起桌子上已经放凉了的水，大口灌了几口。

    “你是我的妻子。”他在叙述着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我有想要与你上床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有权利就有义务，本来就是相对的，我更不会简单地认为世界上真的会有什么精神恋爱，如果有，那也太高深，太出脱，不适合我这种俗不可耐的人，更不会适合顾维这种本来就有着各类**的人。

    我们都很俗，因为我们都有着一堆缺点。他包容着我的缺点，而我也包容着他的缺点，这就是夫妻了。

    我抱着胳膊站在沙发旁，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坐下来，两个人持久地维持着此时的动作，直到我觉得站累了，我干脆地说：“我站累了。”

    他这才起身，靠过来时，我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沐浴剂的味道。

    很不幸，公寓的卧室里依旧只有女性用品，连沐浴剂也是女性喜欢的味道。

    很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时我记得他的脸刷地就黑了，变脸速度之快，令我瞠目结舌，而这一次他并未说什么，用了就用了，一点也未抱怨。

    他发现我在盯着他看，“怎么了？”

    “哦。”我心情不好，于是说的话也是平平淡淡的，“就是想说，沐浴剂的味道这个季节最受女性欢迎的。”

    隔着衣服扶着我的手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