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个承诺

我一直都觉得顾维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他此时未报复的原因，不过是在更遥远的以后，留了一手等着你。(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在我的住所待了一天，我与他挑明。我未消气，且这也不是消气与不消气的事情，这是一个原则问题，谁的配偶在背着自己的情况下与其他人发生了亲密的关系，我想都不会有人觉得高兴。晚饭的时候，他煲了女人最爱喝的汤，我本来想冲他说的话，又重新咽到了肚子里，这算不算吃人嘴短？我烦闷地盯着碗里漂着玉米粒的乌鸡汤，金灿灿的颜色好像是在诱惑我。

    “怎么不喝。”顾维抬起头，看到我眼前的食物一样未碰。

    这样不就与以前没有任何差别了吗，我心想，坐在一起吃饭。做饭的人自然是他，我负责的则是吃饭与洗碗，索性中午我连碗都没有洗，他一并承担了。我问你就这么闲，大把的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公司的人如果知道他们的上司每天把时间都用在琐碎的家长里短上，不知道那些应届生还会不会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地挤着进你们公司了。

    他听见我这样说。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与刚才话题无关的话，他说：“路述与我提了一次，要不要试试法律顾问的工作？”

    “这是你最新的怀柔政策吗。”我看向他问。

    他说：“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曲线救国也不是这么一个方法啊。

    我默默地喝了一口汤，不烫嘴，甜咸适宜，秋冬季节再适合不过的晚餐。只不过我只要一想到我与他挑明了，他却不表态，食欲就少了一半。原本坚定的立场因为他这样一折腾，有些动摇，说到底我始终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女强人已经离我太过遥远，在面对一个男人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只是为了挽救一段婚姻的行为，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乌鸡汤养人，于是我多喝了两碗。喝完汤后。手脚都暖和了，我靠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我暗自想，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兆头，今天一天我什么也没有，完全就是在吃饭与休息之中度过，而造成这一原因的，自然就是已过八点，仍旧呆在我的房间。一点没有离开意思的某人。

    我咳了几声，他才转过脸，客厅里的灯光不像家里那样，而是明晃晃的，所以顾维这种本来就古板的面孔，显得更古板了。我提醒他，他既然在这里租了公寓，就回去休息，何必要呆在我这里，两个人睡一张床上，他比我还痛苦，至少我是女人，骨架子小，他是个大男人，蜷缩在一个小床上，又不是受虐狂，何必自己折腾自己。

    “你说的有道理。”顾维想了想，颔首同意了我的意见。

    我以为他这就是准备走了，谁知他又说，“一百多天都是一个人睡，现在挤一点也没什么。”

    “……”

    “怎么了。”

    “怎么以前我没有发现你可以这么无耻。”

    顾维瞥了我一眼，仿佛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他笑出了声，“我们又不是情人关系，正常夫妻晚上睡在一起，难道有问题？”

    他说得有理有据，我竟然找不出合理的话反驳，于是这个晚上，又变成了最后两个人挤在一起。

    只是一天两天这样可以，时间久了我则有些受不了了。你说每天蜷缩在一个地方能舒服吗，偏偏另一位当事人还不自知，甚至将他的电脑也搬到了客厅里，每天还会抽空余时间看文件。

    我说你既然担心工作，就回q市。

    他嗯了一声，视线瞄向我日渐隆起的腹部，说你也是需要担心的。

    我在心里翻翻眼睛，心想照这样下去，就算和好了，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们也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有天家里来了电话，我妈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平静地说，要躲着的人找上了门。

    还真的是我要躲得人就这样找上了门，而且一住就到了年底，我真是该佩服mik员工坚强的神经，在上司离开的几个月里，还能将公司运营的条理不紊。

    只是我没有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一个保密措施不严格的公寓附近，竟然没有一位记者的存在，要知道顾维还是一位有新闻价值的人，有不少人对于他的私生活都感到好奇。

    只是临近年关，他也没有向我解释我之前看到的场景，只是按时陪我去医院，医生的嘱咐他还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起初我还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当医生说，“是你爱人吧，多体贴啊”的时候，我只能机械式地点点头，默认了这一称呼。医生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性生活可以有，但是必须节制，且要注意不能过激，我当时的表情不用想，就知道有多么的好笑，而那医生只当是在害羞。

    我都要三十岁的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过我倒真是真的贯彻了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休丸纵技。

    房间里的单人床也早就被某人以不舒适的原则换走了，只不单人公寓，本来便不宽敞，尤其是卧室，再加上一张双人床，连走路的都有些困难，我已经不禁怀念起曾经自己的公寓，至少宽敞，而不像现在这样如此拥挤。比我还不好受的自然是另外一位，他是完全没有住过这样的公寓，毕竟酒店里的房间，也比公寓的卧室要宽敞些，那天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人将卧室里的单人床搬走，又目瞪口呆地看着人搬进来双人床，整个过程里顾维都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于是我就知道了这是他的主意。

    顾维的理由很简单，为了我着想。

    我耸耸肩并不戳破他的目的，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显然比我要可怜些，我虽然也会有**，但是因为怀孕期，程度就没有那么深，反倒是一个男人每天不禁同床共枕，而且只能看着，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时候，我就有些恶毒地想这比任何的报复都要管用。

    只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存在了几天，你让一个已经开了荤的男人再回到素食主义，确实有些难度，只不过某一天他提出来的时候，我想了想，举了一个例子反驳他。我说：“我和你在酒店里，也不是没有盖着被子只是睡觉的事情啊。”

    顾维默了默，也没多说什么。

    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浴室里响起的水声。他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事情，以至于有的时候我会想在妻子怀孕期间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会在外面……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又被我压了下去。理由很简单，眼见为实，比起猜测，自然是我的眼睛更为可靠，顾维回来的时候头发有些湿，我看了一眼，说：“你去擦擦头发，就算开了空调，冲了凉水澡也容易感冒。”

    说完，我的视线又回到杂志上。也许是女人的天性，我最近减少了购买时尚杂志，反而买了一堆母婴杂志，有事没事就看看，起初我并不期待这个孩子，我只要想想生孩子的痛苦，就已经望而退步了，尤其是在看过女人孕育孩子的纪录片，撕心裂肺地叫喊更是让我觉得后怕。

    我带着耳机皱着眉头，手抓着胸口的布料，比看一部恐怖电影还要令人紧张。

    “你在做什么。”那时他问我。

    我戴着耳机，模模糊糊听到他的问题后说，“我在看纪录片。”然后将电脑转了个向，让他看到我正在看的东西，他扫了两眼，眉头便随我一起皱了起来。

    生育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不仅仅是产妇痛苦，一同痛苦的还有亲人。我不知道当自己真的遭遇这一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会因为麻醉药的效果而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会有一些意识，感觉到疼与痛。

    我爸与我妈自然是担心的，曾经电话里，我妈就说，如果真的有问题，她一定会选择放弃孩子而选择我。那时我已经不像最初的担心，反而说，妈，可是我想留下孩子。

    “你之前不是害怕吗。”她语气有些惊讶。

    “是啊。”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像那些纪录片或者母亲一样。

    我没有问顾维在面临那种孕妇危险的情况下会选择什么。也许我是怕知道答案，也许我是怕他同我一样现实，会在一分钟里做出最冷静的选择。

    只是顾维在陪我看完这部纪录片之后，他淡淡地说，“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他指了指屏幕，说：“我肯定会选择保你。”

    我愣了下。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我还记得那天在顾家，他说起“早生贵子”时的表情，眼睛里有一种温柔的情绪，而不是像做戏时露出的生硬。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说：“我认识你快三年了，认识他不过几个月时间，”他声音轻飘飘地，我要仔细才能听清，“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选你。”

    不得不说，我有一瞬间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