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负荆请罪

次日我醒的很早。 [维醒的比我还早，当我还沉浸在没有睡醒的惺忪中时，他已经坐在客厅里开始看早间新闻。

    “醒了？”

    我嗯了一声，转身看了一眼时间。都八点了，他还闲情逸致地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还不出发吗。”我问道。

    “正式的在b市办过了，这边就是请朋友吃个饭。”顾维端起咖啡，抿了两口，从善如流地答道，“没必要去那么早，十一点到就行了。”

    “……你下次早点说。”让我忐忑了一晚上。

    因为他说十一点再到也来得及，于是我也就穿着睡衣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瞄了两眼早间新闻。玻璃桌上放着个三明治，我眨了眨眼，学他平日里挑眉的模样，看着他说：“不是说边看电视边吃饭。对消化不好吗？”

    他曾经多次拿这句话堵过我，每每我看电视，吃点什么的时候，他就会牵动嘴角，重复我刚才的那句话。

    顾维的目光终于从电视转向了我，“给你的，我已经吃过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在你说梦话的时候。”

    我眯着眼睛，刚掰开三明治想要送进嘴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真的假的。”我可不知道自己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假的。”

    我默了默，不客气地咬了一口三明治。我最近发现，这位早先看起来成熟的顾先生，越来越容易让人有暴躁感，尤其是他一本正经地说假话的时候。

    电视里的早间新闻此时进入了广告阶段，顾维随手换了一个频道，我就看到了自己……声嘶力竭地喊台词的一面。

    我被三明治噎住了，不管不顾地端起他面前的那杯咖啡，咕咚咕咚地灌进口中。

    旁边的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出声提醒。“没有加糖的。”

    在他提醒我之前，我早已经苦的皱起了眉头。我早该想到他怎么可能会喝加糖的咖啡，我苦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谁能想到早上电影频道播出的就是他投资的那部。还是我曾经作为配角参演的那一部，也多亏了它，虽然由它而起的故事，并不怎么甜蜜。

    可真是天差地别，我皱着眉头对比了一下过去与现在的自己。

    顾维似乎与我想到了同一点上。他上下打量着我，半响后他说。“变了不少。”

    我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有女人在怀孕时还能保持完美的体型，那才是见鬼了。

    “怎么样？”我喝了口温水，残留在嘴里的还有一点苦味。

    顾维认真地思考了半响，“与影后比的话，差太多了。”

    “……我问的是你投资的电影怎么样。”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与影后的差距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

    “收入与付出不成比例。”

    可是我记得票房收入还不错啊。

    顾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指的是人生的收支比。”

    我一头雾水，人生收支比，这怎么算。

    顾维举了一个例子，他调小了电视的声音，“比如我和你。”

    我怔了几秒，翻了个白眼，“所以我是你这个慈善家某一天善心大发，于是收了我这个要饭的吗。”

    “什么时候要饭的都能在市中心买公寓了。”顾维岔开话题问我。

    “你不看新闻吗，前几天还有报道路边乞讨者月入过万的。”

    顾维顺势瞥了我一眼，“我只看财经类的。”

    掉在钱眼里，没救了。我耸耸肩，不再搭理他。

    顾维看了一会儿他以前投资的电影，就又将频道换了回去。我吃完早餐，懒在沙发上，直到顾维提醒我：“一会儿晕车，记得含个姜片。”

    我有些紧张地上了车，嘴里含着一片糖姜片。果然，恶心感减轻了不少，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将嘴里的姜片吐在餐巾纸上，包裹了起来，扔进了垃圾箱里。

    我们来的有些早，十点多就到了，饭店门前还未停留太多的车辆，顾维下车后拨了个电话，“嗯，我们到了，一会儿就上去。”

    他轻车熟路地停好车之后，带着我进了电梯间。

    老实说，我有些怕。

    我凝神屏气地走出电梯间，一直沉默着的人突然伸手久违地拦住我的肩膀，我脚步顿了下，今天穿着一双低跟鞋，我迈得步子很小，他揽着我最后停留在一扇门前。

    这就是负荆请罪了。

    “爸，妈。”他微微颔首。

    顾母与顾父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我愣了下，也跟着低声喊了一声“爸，妈。”

    假设不是有人揽着我，估计我真的会因为紧张而五服投地了。

    顾母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眼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眼神，有些复杂，我咽了咽嗓子，微笑。她弯起嘴角，又弯起眼睛，“哟，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人就扶着我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六个月了。”他索性替我直接回答了，对面的两个长辈在听见时间的时候，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顾维脱下外套，起身倒了两杯水，搁在桌子上，问顾裳去哪里了。

    “陪小钱下去了。”顾父开口道。

    小钱是顾裳的男朋友，现在的话，自然就是丈夫了。

    顾母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媳妇儿怀孕的事情，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

    呃？我小幅度地侧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他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不是带过来给你们看到了吗，那时候忙，没顾得上。”

    “什么事比孩子还重要？”顾母皱眉问了一个最后问题，“预产期呢。”

    “春天了。”他淡淡地说。

    他们母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在一旁坐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在推门声打断了屋里沉闷的气氛，“爸，妈，哥……”全部喊了一遍之后，视线转向我，“嫂子好。”

    和她一起进来的年轻人随她一起称呼我“嫂子”。冬杂巨弟。

    这就是小钱了，我微微颔首，点点头，就当打过了招呼。

    婚礼来的人不多也不少，当然，除了家属席上的之外，其他人我大多都不认识，现在离十二点还有段时间，别的桌子上都在聊天，单单就我们这张，安静地听不到任何声音。

    服务生开始上饮料，酒水是少不了的，只不过刚摆到我的面前，就被旁边的男人拿走了，“帮她换杯饮料。”

    服务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维，顿时明了，然后帮我换了一杯果汁。

    与其说这次的是婚礼，倒不如说是找机会请关系不错的人吃一顿饭而已。

    “所以，冗长的话，我们也就不多说了，祝大家愉快。”

    这么简单地婚宴致辞，我吃惊地下巴都差一点掉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这对新人，他们已经下了台子，开始去各个桌上敬酒。反倒是我们这张桌，有些冷清，只坐了六个人，我默默不语地喝着杯子里的果汁，刚刚我夹了一筷子凉菜，就收获了旁边这位顾先生冷森森的眼神。

    搞得我现在已经喝了一肚子饮料。

    “你家媳妇儿想吃什么，你就让她吃呗。”顾父抬眼瞅着我们说道，“少吃点也没什么，总不能一直喝饮料吧。”

    顾维默了默，顺势问我：“你想吃什么。”

    “……”如果他像平常一样的语气，我说不定真的会说，我想吃油酱脆藕。只是，他越是眸光温润，我越是觉得，这是他的一种伪装，而伪装之下的意味就是“你如果吃凉菜，回家就吃一个月的素食”。

    我谨慎地琢磨着他的意思，他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颇有点僵持不下的意味，我微微抬起头，刚准备开口说“我还是等热汤吧”，就被服务生上菜的声音打断了。

    真及时，我松了一口气。

    他给我了舀了一小碗老鸭汤。我已经饿得有点像是出现了幻觉，餐桌上的这些食物每一个似乎都是一个生命，挥舞着双手对我说：“快来吃我吧”。

    我尝了一口，温热的，带着香味。我慢条斯理地喝完之后，伸手准备再给自己舀一碗的时候，顾维已经将他刚盛好的放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爱喝这些”他解释说道。

    本来我以为这顿饭会吃的枯燥乏味，却没有想到气氛竟然出奇的平和，顾母的语气里虽然还带刺，但是也赞同了他的意见，“女人啊，多喝点汤，没坏处。”说完，还剜了一眼旁边顾父一眼，“别听他的，凉菜少吃些。”

    我点点头，于是这顿饭，我硬是在两个人的目光下，喝了五碗的老鸭汤。

    短时间内，我看到这道菜，大概都不会有食欲了。

    一点多的时候，有些带着孩子来的就已经走了，临走前自然是又来联络一下感情，顾裳与小钱已经回到了我们这边，听见有人说走了的时候，只得起身，又是一段客套。

    我最后什么也吃不下了，再好吃的食物，也会因为场合的约束，而无法全身心地享受。

    一顿婚宴，真正花在吃上面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小时不到，其余的则是繁杂的彼此互相客套，这还只是一个走过场的婚宴而已。

    “小裳在b市的婚礼，从早上六点，一直到晚上十点。”已经有人替我答疑解惑了。

    “这么久……”

    “嫌时间长？”

    废话。虽然婚礼是人生历程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想想，从早上开始折腾到晚上，所谓的新婚之夜，大概就是真的纯粹盖着被子睡觉了。

    连聊天的力气大概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