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给予付出

“那我吃亏了不是。”

    “是啊，你吃亏了。”我将保温盒收好搁在旁边，好整以暇地凝视着顾维，微笑着说：“反正都已经吃亏了，不如再多遭点亏。告诉让你吃亏的人，你这是因为什么住的院啊？”

    他刚发出一个音，我便扬眉表示，假如他说只是普通的胃病，他今天晚上的甜汤就要临时换成白粥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威胁对于他来说有多少用，说不定与隔靴搔痒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顾维吃了个瘪，刚吃完饭他就又拿起搁在枕边的文件，他也许是打算应付我一通，随便胡诌一个病名，因为他很清楚，我对于病理一窍不通，除了发烧感冒之外，我连胃疼与生理痛都分不清。又怎么能分清普通的胃病与肠胃出血的区别。

    他太小看结了婚的女人。

    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恋爱中的女人，从来都不会变得盲目，实际上，她们会变得同福尔摩斯一样的精明，只有她愿不愿意去计较，没有她能不能计较。

    他的一些小缺点。比如应酬时推脱不了喝酒，比如他做饭的时候，喜欢放不少辣椒，这些我都可以容忍。

    当小缺点的对立面是他的身体健康时，我再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顾维稳稳地握住笔，又松开撂在纸上，“肠胃出血。”

    这人说有关他自己的事情时，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颇有点战争电影里临危不惧的军人的感觉。

    呸。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又紧紧地盯着他镇定自若的眼梢，气不打一处来。冬叉呆号。

    他还真当自己是革命战争时期准备上战争的军人？生病了也不忘记处理手上的工作。

    说白了，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无非是他是商人里较为成功的那一位，但是抛开他身上的标签，他不过只是一个需要好好休息的病人而已。

    “不是癌。”他见我紧张又咬牙切齿，不免好笑地伸手握握我的。“别想多。”

    被他一句话戳中要害的我不免翻了翻眼睛，不管我有多么痛恨这个男人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他始终还是了解我。

    我说：“对不起啊，顾先生，我没医学常识，听到出血就想到癌症。”

    每逢我不高兴的时候。都喜欢喊他顾先生。顾维聪明，几次之后就明了，但他从未像最初我们认识时，我喊他“顾先生”他表现出来的不喜，相反，他听见我这样喊他，有的时候还会翘起唇角。

    顾维这次也是一样，他翘起唇角说：“程暮，你生理期的时候也出血。”

    “……”

    我忘记了，让我又爱又恼的顾先生，是个口才好到可以令他在律师界早有名气的朋友愤愤闭嘴的人。他不一定说的你无理可讲，但是一定可以说的你无力和他辩论。

    我铆劲力气说了一句：“滚蛋吧，没常识！”

    他一点都不喜欢我说这些词汇，正如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吃辛辣与喝酒。靠坐在床上的顾维果然生气了，他皱起眉头说：“少说这些，不好。”沉思了几秒又说：“对自己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我觉得他活的还像是一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而不像是在家里，连吃他最喜欢的食物时，都死板的像是有人在拍摄他吃饭的过程。

    过了一会儿，顾维坐累了，叫我将沙发上的靠垫拿给他。

    “累了就休息啊。”我不太情愿地将靠垫放在他的背后，他嗯了一声说：“年底，工作也多。”

    我摇头，感情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只拿钱，不办事的。

    他没抬头地告诉我，他的员工每一位都比现在的他要忙，例如曾经给我打电话的秘书兼助理小姐已经三天没有离开过公司，而在忙年底年会的筹备。

    我听完之后，怔怔地说：“你真是吸血鬼。难怪有先驱说资本家都是吸血鬼。”

    顾维听了，头也没抬地问我：“那你说说，雇你做夫人的这个资本家，给你开的薪酬怎么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掰着指头和他清算这笔账。

    结婚前他说的多好听啊。又是满足我的虚荣心的，又是答应我想工作就去工作，想在家休息就在家休息的。

    虚荣心？我现在都快不知道虚荣心是什么东西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骗着这位娇贵先生回家后，老老实实地吃养胃的食物。

    往事不堪回首。以前我好歹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也能买些什么，而现在呢，凉的不能吃，热性的不能吃，肉食要少吃，以后还要陪着他吃清淡的，至于衣物，我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去过市中心的商场了。

    一种悲从中来的情绪一时充斥在我脑中。

    我真想掩面，控诉此人的种种罪行。

    可是转念一想，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他说生理期前不要吃凉的，省得生理痛又去折腾他。他说肉食要少吃，因为我想早日恢复到怀孕前的身材。他说热性的水果我吃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吃到最后一般都是上火鼻血流个不停。

    我垂下肩清了清嗓子：“顾先生……您给我开的工资，可是零啊。”

    这是我唯一能挑出他的毛病。

    他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那要不要我将放在你那里的卡，密码也改成你的生日？”

    我毫不犹豫地说：“好，你快改。”

    这回轮到顾维垂下肩膀叹声说：“财迷。”

    我闷声笑了。

    五点多时，顾维终于将文件看完了。他看完后，就开始折腾他身边的人，他先是拨了个电话，“iis，将年会的文件带过来。”

    我差点因为工作机器人顾先生的这句话，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这都看了一天，他还想看？

    对于我穷追不舍自以为犀利的目光，顾先生采取了一种闭目养神的措施。

    iis是他的那位高贵冷艳的女秘书兼助理，从来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这回我终于见到了本人。

    她踩着细高跟踏进病房，一身黑色，将她老板要求她带来的文件放在了床头的小柜上，厚厚的，有一本杂志的厚度。

    顾维拿起他搁在枕头边已经修改完的，递给iis，“重新打印两份。”

    “好。”

    “还有，预约到访的推到下个星期的……”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月历，“周四。”

    “好。”

    “辛苦了。”

    iis点了点头。

    两个机器人。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强人从善如流地回答完她的上司各种刁钻的问题，最后以一句“顾先生，请好好工作。”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我终于知道了他们这群穿着光鲜艳丽外衣的人，脱掉外衣之后是什么模样了。

    我夺过某人正在看的文件，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说：“劳逸结合，现在休息。”

    顾维抬眼说：“你这是打算来我这里应聘私人助理？”

    我翻翻眼睛，他想得倒挺美：“我连你都睡了，还有什么私人助理能做到我这个地步的。”

    顾维想了想，答：“确实没有。”

    所以我朝他伸出左手，“这么好的助理，不考虑加薪吗？”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因为我的几句话就将我聘为什么助理，而实际上，我做的活倒不如说是保姆。我问他想喝哪里的甜汤，他说：“你做的。”他想得可真美，我没有伟大到为了照顾他的胃就两头跑，我轻轻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家太远，现在交通正拥挤，回到家做好再带过来，估计你又要因为饮食不规律，胃疼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回家给他做什么甜汤，而是去就近的餐厅，给他买了一份。

    顾维喝了一口，说：“太甜了。”

    “甜汤不甜，那就叫白水。”

    第二天他就再也没有喊我帮他买甜汤，而是打电话叫人帮他送餐。

    “你既然有人送餐，还折腾我给你做什么甜汤啊。”我头疼地打开保温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我当然不可能就在这里日以继夜地陪着他，家里的两个小家伙比他更需要人照顾。尤其当我从主治医生那里得知顾维只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少吃辛辣的食物，尽量避免饮酒就可以了，他在我心里的地位，立即从国宝熊猫，降到了小熊猫。

    这真不能怪我。

    两利相权取其重。

    好歹我也是给他花时间熬了甜汤的嘛。

    也不知道一向不喜甜食的男人，怎么突然就爱喝起了甜汤这种多数女人才爱喝的东西。

    “那我们换换。”顾维今天没有看文件，懒懒地靠在枕头上，对着坐在旁边正在独自喝汤的我说道，“我喝你做的，你喝别人送来的？”

    我当然是欣然赞同了。

    他昨天说太甜了，我今天特意少放了很多糖，结果他就说淡了。

    再好脾气的人遇到百般挑剔的人，也会恼火，何况我本来的脾气就没有太好。

    “那你还是还给我。”

    他像个老母鸡护食似的，一只手揽住，“程暮，给别人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