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满月节

范大娘说话慢悠悠，却是条理分明。只听她说：“姑娘是在金陵城见过大世面的，可是能见到我们虎丘‘满月节’这样场面也是不容易的。”

    远眉三人听她这样的开场白，都提起了兴致，俱安静地睁大眼睛望着她。

    范大娘说道：“虎丘离城约六七里路，这座山不算很高，每逢节日人们就爱在山上聚集玩耍。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个满月天了，也是虎丘最大的‘满月节’了。到这一天，人们都穿上鲜亮衣裳，携手并肩地去山上。满山的人，满山的歌，最后待月亮升起，夜深了的时候，今年虎丘一年来最受欢迎的乐手就登场，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只听到那一人的声音。那气氛连会写文章的秀才都写不出来呢。”

    一番话，说得女孩们像失了魂魄般，俱都在心驰神往那样连文笔都描绘不了的情景。半晌，远眉才转过神来，道：“大娘说的可是真的？常听人说江南多才情，却原来民间也是这样乐山乐水的世俗。真的是洒脱自在。”

    英莲也叹道：“这样的风雅原来不仅在文人墨客，更在平民、山水之间，大俗大雅，确实另人神往。”

    不知何时，甄远方已喝完酒回来，正听得屋内说虎丘“满月节”便也踱了进来，后面紧紧跟着友儿。

    众人皆起身，远方在椅子上坐了，示意大家继续谈话。

    范大娘仍坐了小杌，说道：“若大爷、姑娘们想去看看，依我说就早些去，先品了那‘第一茶’，趁天未黑就上得山顶去，寻个能看得清‘千人台’的位置静等着。要是待得上山的人多起来，可就是不看山头，看人头了。”

    远眉连说几个“好”，热切地望着哥哥，等待他出声。

    远方沾些酒，脸颊、眼窝已泛着春色，更衬着面如冠玉，发若墨丝。他微颔首说道姑苏志上说，凡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人必游虎丘。听范大娘说，果然是这样。我们既然正好赶上，岂有不去凑热闹之理？”

    远眉听了喜笑颜开，拉着英莲的手使劲握了几下，英莲也笑着望着她。琴儿拍着掌差点跳起来，友儿就真的跳起来，搂着娘的肩头，

    远方接着说道：“明日上午，早饭后你们各自做好准备，我们便动身。到时候让范大娘和友儿做向导，我们先去品尝了‘第一茶’，晚间再一同观赏‘满月节’。”

    众人皆欢喜地答应着。听得远方又笑着补充道：“俗话说‘远路无轻载’，何况是登山，远眉你们只穿些轻便衣服，且莫多带别的物品。”

    远眉轻快地应着，眼睛瞟着琴儿和英莲，见琴儿正手指绕在辫梢上，向着英莲吐着舌尖，英莲以手帕遮着口掩饰着，眼睛却泄露出强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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