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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炎炎烈日

文/子夜子午
珍珠记 本章字数:9998 珍珠记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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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自从接下给楚孜阳送药的工作之后,这煎药、煮饭、上药、换绷带等活计便一一落到了珍珠的头上,他还美其名曰节约劳力。

    丁香她们到也曾为珍珠鸣不平过,但当珍珠问谁愿意替她时却一个比一个躲得快,好像楚孜阳会吃人似的。

    珍珠气这几个丫头没义气,连翘弱弱地说“可是,楚少爷真的好凶的样子!”

    什么叫杀气,珍珠这回可是领教了,不动而折人之兵。

    幸好这两日他对自己还算客气,虽然讲话还是有些别扭,到也算是相处平静,尤其是在珍珠送上丫鬟们替他手下做的衣服之后,对她的态度也明显柔和了不少,相应的,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衣人惊愕地接过衣服后偶尔也会主动和她打招呼了。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丫鬟们动作太快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便如现在,世子齐麟正气呼呼地坐在屋子里,一脸怨妇表情地看着珍珠,也不说话,只是看的人都觉得好似珍珠欺负了他。

    一头黑线地拿出一件基本成型的银白长褂,珍珠略带讨好地说“你瞧,我不是没给你做,不过帮你做的自然要精致些,还要绣些花色,所以做的时间久一些。”

    齐麟斜着眼看了眼褂子,想了想,一扭头回了她一个后脑勺,“楚孜阳的那件也绣了东西的。”

    珍珠一时失语,因为觉得只给楚孜阳手下做衣服,却不给他这个主子做,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便让木笔也替他做了一件,可送的时候他觉得和别人一样。“有失个性”,所以特意要求珍珠“亲自”绣了只鹰,鉴于珍珠欺软怕硬的个性,没敢回绝所以就先替他绣了,以至于某日他穿着那衣服特意在齐麟面前秀了一把后,导致珍珠终于把某世子小狗给得罪了。

    举着衣服绕到齐麟面前,露出一张笑脸,珍珠小声赔着不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不过那衣服我不过是帮着绣了几下,其实都是木笔做的,你这件的一针一线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哟!”

    这个解释似乎终于稍稍平复了齐麟愤愤不平的心情。不过难得的这回他倒是很有骨气,没有被珍珠三两下就讨好好,哼地一声转向另一边。

    一旁的丫鬟们暗笑着这两个闹别扭的小主子,紫荆忙泡上齐麟最喜欢的冰镇果茶,丁香则在一旁扇扇子。连一向木讷的木笔都上前劝说道“要不我帮着小姐赶赶,明天一定给世子做好这件衣服?”

    “不要!”齐麟终于开了口,神情别扭却似乎已经有些消火了“我不要别人做的。”

    见齐麟总算有了松口的意思,珍珠连连应道“好好好,我亲手做,就算不吃不睡。也一定把衣服给你做好行不行?”

    看珍珠眉眼弯弯,一脸温柔,轻声细语的样子。齐麟的脸色终于转好,还隐约露出了一丝不忍,语气也柔和了许多,“那到也不用,不吃不睡。伤了身体怎么办?”

    珍珠一愣,所谓不吃不睡不过是敷衍之词。齐麟却似乎当真了,看他这别扭的体贴,到叫她心中一暖。

    见她不答话,齐麟气呼呼地说,“我不催你就是,不过在我的衣服做好之前,谁的衣服你都不准替他做!还有,那个黑炭头,你也不要去管他了,我已经交代针线房给他赶制十套衣服,足够他穿的了。”

    珍珠心中失笑,十套衣服,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见齐麟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也不敢真笑出来,只好板着脸认真地答应了。

    “对了,我早上做的山药凉糕送到大营没?”趁着齐麟不生气,珍珠忙转移话题。

    齐麟接过珍珠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手,从果盘里摘了颗葡萄,仔细剥了皮递给她道“听石蒙说是亲自送到沈将军的营帐的,不过因为几位将军在商量大事,他不方便久留,所以也不知道沈将军吃了没。”

    珍珠点了点头,能让石蒙送东西进去,这还是因为前一段时间郡主常常派他给九皇子送东西,大营里的人都认识他了的缘故,否则别说见父亲,便是大门都进不去吧。最近天气热,大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呢。

    珍珠看着外面越发灼热的阳光,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大营里有没有消暑的东西,这么热的天,中暑了怎么办。对了,要不煮点酸梅汤送去吧?”

    齐麟笑着说“你怎么总爱操那么多心呢?大营里除了有军医,还有葛太医的几个徒弟,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消暑凉茶,不会有什么事的。”

    珍珠一阵尴尬,真的,再怎么说镇北大营也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的,她果然是多虑了。不过又想到自己虽说是个穿越的,可到这种时候除了安静地呆在后方等待别人的保护,竟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这比彩票头奖还难得的穿越巨奖。

    看出珍珠的郁闷,齐麟岔开话题道“说起酸梅汤,我到是好久没喝了,不如等会儿就叫厨房做一些吧,这天也确实怪热的。”

    连翘道“那我现在去做吧,先前瞧见厨房里腌渍了一坛子酸梅,正好用上。”

    珍珠点点头道“嗯,那就多做些,给九皇子、郡主和楚孜阳他们都送一些过去,不用加冰块,放到井水中镇一下就好,太凉了吃着伤肠胃。”

    “哼,我要吃冰的!”一听说要送去给楚孜阳,齐麟又闹起别扭来。

    珍珠冲连翘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了,笑着摘了颗葡萄,学着齐麟的样子剥了皮递给他,“你这又是做什么,总吃冰的闹肚子怎么办?”

    若是平时,珍珠才不去管他,不过眼下正是非常时刻,他们这些身居后方的温室小花如果不能给大家帮忙。那起码也别添乱才好,所以处处小心些总没错。

    “不过是一碗酸梅汤,也值得你这么小气?”珍珠故意刺着齐麟。

    果然,齐麟鼓着嘴巴道“我才不是小气,哼,随便你。”

    珍珠甩着帕子佯装生气道,“我才不管了,左右这都是你家东西,我一个外人哪里能做主了?”

    见珍珠生气了,齐麟着急地拉着她的手道“呵呵。我瞎说的,什么我家你家的,妹妹瞧上什么尽管使人拿就好了。尽管拿,别客气!”

    原本就没真生气的珍珠抿嘴笑了起来,就着齐麟的手吃着他送过来的葡萄。

    不知不觉,珍珠和齐麟相互逗着、喂着到吃掉了半串葡萄,一旁伺候的紫荆和丁香相视一笑。静静地替他们扇着风。

    西北的夏季干燥炎热,白天尤其蒸得人难受,萧景南投城之后唯一的好处便是古力奇不再把人质挂在城楼上了,否则以现如今的天气,恐怕会出人命,不知这是不是萧景南答应投降的一个条件。

    不过这几日珍珠感觉父亲这边似乎准备要有什么动作了。因为楚孜阳自从伤情康复之后便去了镇北大营,而他的那些手下也不见了踪影,甚至九皇子。也留在大营不再回王府了。

    大营的动作相比之前的淡定从容,这次给珍珠的感觉是一种莫名的紧张,她把这归结为粮草的缺失。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兵马俱在,可粮草却已十分紧张。他们急于攻城这也可以理解,但仓促的出兵是否真的有效。这令她感到担忧,只是目前的情况,她也只能为他们祈祷了。

    为更好地保护好王府的几位小主子,玄武军缩小了守护范围,以王府主屋为中心,团团围守,这种严阵以待的架势,好像随时准备和别的军队火拼似的。

    在这样炎热又紧张的气氛中,时间缓慢地流淌着,看着天空中亮得发白的太阳,珍珠不停地甩着衣袖,这是她到这个时代之后最热的一天了,即使丁香不停地替她扇着扇子,头上的汗水依旧不停地冒出来。

    “啊!热死了!”珍珠终于忍不住脱掉了外衣,里面是她自己剪制的一件类似无袖背心的银白色衣服,用料是上等的雪蝉丝,既透气又吸汗,穿着比普通的衣服要凉快许多,只是光天化日这样穿着,实在是令紫荆这几个丫鬟紧张,她们忙把门窗都关了起来。

    “小姐,您快把外衣穿起来,这样露胳膊露腿的成何体统!”紫荆拿着薄薄的云雾纱外衫要给珍珠披起来。

    “不要不要!热死了!”珍珠抢过扇子用力扇着,指着丁香道“快把门窗打开,闷死人了!”

    丁香看看珍珠,又看看紫荆,犹豫道“要不我再去要点冰来吧?”

    珍珠热得满脸通红,却还是摇着脑袋道“不行,虽说王府的冰窖很大,但是架不住这么多人用冰,咱们虽是客人,却也不能不顾别人。”

    紫荆同意道“没错,我听说如今郡主和世子屋里的用冰,每天也是有定量的,和咱们这儿是一样的。”

    想到齐麟也热得团团转的样子,珍珠心里就平衡多了,不顾紫荆的阻拦打开门窗,外面吹进来的也是一股热浪。

    紫荆还欲上前阻拦,珍珠连忙挡在门口,“这有什么关系,如今这院子就住了咱们自己,又没有外人。”

    看了眼实在热得难受的珍珠,擦了擦脸颊的汗水,紫荆无奈地吩咐几个丫鬟随时注意外面的情形。

    珍珠一向喜欢西北的天空,澄澈透明、万里无云,仿佛一眼就可以看透天地,可这会儿,她却一点都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了,这透明的天空使得阳光毫无遮拦地直接炙烤着大地,珍珠看着外面院子里,觉得地上似乎都在冒着热气。

    就在众人都热得心情烦躁的时候,木笔端着一盘子冰镇葡萄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看到有冰块,大家都很高兴,珍珠忙过去把手捂在了盘底,笑着问“今儿上午不是送过一回冰来了嘛,怎么这会儿又有?”

    木笔擦擦汗道“这是刚刚我去针线房取线的时候世子叫我去拿的。”

    “世子?”珍珠疑惑道“他这会儿没有热得躲在屋里吗?怎么还到处乱跑?”更令珍珠疑惑的,是他居然没有跑来找自己,反而让丫鬟把东西带回来。

    “世子他……”提到齐麟,木笔脸色微红,轻声道“世子他那样子,应该不会太热。”

    “那样子?”嘴里鼓着葡萄,珍珠想象着齐麟什么样子才不热,抱着冰块?

    木笔抿着嘴笑道“世子光着膀子,说要去戏水。”

    珍珠一掌拍在桌上,“这家伙,游泳这么好的事居然不叫我!”虽说她并不会游泳,但在现代的时候好歹也曾经在游泳馆喝了不少消毒水啊!而且这么热的天,还没有空调,能在河里泡着是多幸福的事儿啊!光是想想,珍珠都能感觉到一身臭汗在凉爽的河水洗涤下一扫而空的舒服感觉。

    紫荆把葡萄剥好放到冰块上供珍珠取食,一边笑道“小姐说什么傻话,女儿家怎好和男孩儿一起戏水!”

    因为紫荆她们也在西北长大,所以观念还没有那么保守,但男女一起游泳,这在她们看来还是过于惊世骇俗了,不过她也只当珍珠热糊涂,说的糊话,并不当真。珍珠被她这一提醒,才想起这并不是开放的现代,心里的美好幻想瞬间熄灭,是啊,就是一向淘气的齐麟,也知道这项活动是不适合拉着自己一起去做的了。

    西北较之前世的江南,有一点是更好的,那便是无论白天多热,到了晚上温度就慢慢降下来了,不会像南方,潮湿闷热地令人睡不好觉。

    可惜的是,今天注定是最难熬的一天,一直到天色全黑,热度也没降下来,反而闷闷的感觉更胜,外面连一丝风都没有,屋里屋外都宛如火炉的感觉令人毫无睡意,叫人简直恨得想挠墙。

    几个丫鬟举着扇子扇得一身汗,珍珠不忍心,挥着手让她们都回屋睡觉,可是大家也都睡不着,便陪着她坐在门口乘凉,这会儿紫荆也不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把东厢的大门锁好,几个丫鬟也都穿着和珍珠一样的背心,光着两个胳膊懒洋洋地。

    就在大家和炎热酣畅淋漓地斗了一场之后,热的昏头昏脑的大家迎来了一阵凉风,时间已经过了子时,大家又热又困,这时候的凉风不悖是一剂催眠剂。

    “是要下雨了吧?”连翘把手伸到廊外“我外婆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儿早起我就觉得朝霞艳得很,刚刚却没见着晚霞,可见要有一场大雨。”

    珍珠觑了她一眼,欢腾地笑着跳了起来“这还用你说,雨点子都打下来啦,姐妹们,打雷下雨咯,回屋睡觉哟!”

    在珍珠乐呵的呼喊下,雷声伴着雨点噼噼啪啪的砸了下来,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浇熄了大地的灼热,带给珍珠等人的是一夜好眠,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中,磅礴的雨水仿佛是打开的自来水龙头,直泻而下,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把周围的一切都笼进了夜色之中,有趣的是,明明雷声很大,雨声很响,却给人一种异常宁静的感觉,让人对外面的情形提不出一丝的警戒,可是,夜还很长,雨依然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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