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等待大典

通常嫔妃的册封典礼和皇后的册封大典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多数时候只是一道圣旨的事，但是这次为了以示皇恩浩荡，或者说是为了表明皇上对各位股肱之臣的重视，册封典礼要隆重许多。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去大天音寺祭拜祖先，这一典礼家属是可以前去观礼的，当然，这是指品级够得上的家属。

    这种时候，伯爵府自然不能缺席，因此天还没亮，一家人就忙碌了起来，大齐朝服的剪裁大体并没有太多区别，主要在颜色上有所区分，明黄是帝后的专属颜色，其后亲王级别着紫色，世家着朱红色，再往下则是青、蓝、绿等，女眷则按照父亲、兄长、丈夫以及自身诰命的不同而穿戴相应的服侍，多数时候色调都是一致的。

    于是一大早，沈延英便穿上了朱红色长袍，上面绣的还是乐山伯爵府骏马标志，韩氏则是一袭朱红霞帔，上绣大朵海棠，各色宝石点缀，腰系金丝绣边的嵌红宝石腰带，下身十二幅褶裥裙象征着身份的尊贵。珍珠作为嫡女，也有资格随行，她的朝服和母亲的又有所不同，不是霞帔，而是窄肩束腰提花长裙，层层叠叠的红较之父母要略浅一些，宝石也小一些，但走到阳光下也是熠熠生辉的。

    至于发饰，自然也是身份的象征，珍珠摸着头上孔雀开屏的珠冠，感觉还能接受，因为规矩，各级的女子头饰都有定例，讲究端庄典雅，尊贵而不浮华，所以到也没有寻常说的那种压得抬不起脖子的感觉，幸好四月的天气比较凉爽，所以这一身打扮也不会太热。

    但也有叫她受不了的。便是这个年代的女子也穿高跟鞋，一种软木厚底的木屐，原本珍珠还没及笄，这木屐可穿可不穿，但因为她个子不高，韩氏为了充分展示女儿的高贵气质，坚决要求她穿上。

    幸好之前在教养嬷嬷的严厉指导下，她已经练就了莲步轻移的本事，当初还羡慕郡主走路姿态优美，连裙摆都不会乱舞。等到自己练习的时候，才发现这么难。嬷嬷们会拿一尺长的红绳系在她的两膝上，每天起床睡觉都必须戴着。走路只能迈动一只脚的长度。感觉像是监狱里犯人放风时带的脚镣。不过幸苦到底是有代价的，当珍珠穿着朝服步履轻盈体态端庄地走出来时，韩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式的祭礼辰时开始，但除了帝后和即将册封的妃嫔，其余人等在卯时便已经赶到了现场。因为皇家祭祀，大天音寺周围早早地便设下了路障，所有进出人员都要严格盘查，在路上他们还遇到了早半个月就已经过来准备的大舅舅韩荀。

    隔着马车，珍珠便听到父亲在和舅舅打招呼，好像子清表哥也在。珍珠忍不住掀起一丝帘子偷看，正好看到子清表哥朝她看来，他宠溺地朝她一笑。因为驸马的身份。他今天穿的是一袭紫色长衫，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神清气爽。腰配宝剑，跨骑白马，若不是他眉宇间那份天生的贵气。简直要叫人误认为是哪里来的少侠了。

    韩氏伸手敲了敲珍珠的脑袋，示意她把帘子放下。她调皮地和韩子清指指身后，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吐吐舌头缩了回去。

    看到舅舅和表哥，珍珠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若不是为了见一见明珠，她才懒得来受这罪呢！要来大天音寺，她什么时候不能来，自己游览还自由自在呢，这会儿是站是坐都有讲究，而且还要应酬那些心思深重的女眷们，实在无聊得很。

    果然，上山之后众人便被安排到一边的厢房等待，珍珠跟着韩氏刚一进屋，便被一众女眷围住了，因为韩家没有女儿入选，所以这回大舅母和三舅母都没来，国公府来的只是楚诗柳的二婶章氏，所以忠国侯夫人便成了到场品级最高的女眷，韩氏带着珍珠先去拜见，众人也很识相地把忠国侯夫人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两人一番客套之后，韩氏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来的女眷之中，带了孩子的并不多，因为只有嫡子嫡女才有资格参加。忠国侯府王夫人身边到带了一个女孩，是她的小女儿王梓染，年方六岁，长得古灵精怪，笑起来两个酒窝十分讨喜，虽然和她姐姐王翎染的英姿飒爽有些不同，但那不时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瞧着平时便也是个调皮的。

    王夫人个性爽朗，拉着珍珠就哈哈笑着“早就听说沈家大小姐是绝世明珠，长得比那画上的仙女儿还好看，没想到五小姐也是玉质天成，一副美人胚子，沈夫人好福气呀！”

    韩氏谦虚道“王夫人谬赞了，小小姐才是冰雪可爱，就像一个瓷娃娃似的。”

    接下来众人又是一番应和之语，珍珠无奈地挂上温和浅笑，这种场合作为未出嫁的女孩，矜持一些总没什么坏处，但以他们家的身份，也不能总不搭理人家，显得过于小气。珍珠实在不耐烦理会这些三姑六婆，正觉烦闷的时候，她看到忠国侯府的小小姐王梓染好奇盯着她腰间的一个小鱼荷包，眼中含着欣羡。

    这个荷包是她设计之后让木笔绣的，上面绣的是一尾红色金鱼，大齐崇尚大气之风，所以一般人家养的都是锦鲤，绣的图案也多是鲤鱼，原本这身衣服配套的便是鲤鱼荷包，只是珍珠觉得她这个年纪戴了未免太过呆板老气，便要木笔按着金鱼图案做了一个。也亏得木笔这几年愈发精湛的手艺，这婴孩手掌大的荷包居然绣得栩栩如生，韩氏看了觉得十分可爱，便同意珍珠戴这个了，不过她还是叫木笔在金玉的眼睛处绣上了黑曜石，鱼鳞则覆上打磨得薄薄地红珊瑚片，鱼身也用金线重新描绘，所以这个荷包现在看来不仅活泼可爱，价值亦是不菲。

    珍珠摘下荷包笑着对韩氏说道“家里这么多姐姐妹妹，竟没一个比得上梓染妹妹这么可爱的，女儿想把这荷包送给妹妹。母亲觉得如何？”

    王夫人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荷包的贵重，连忙拒绝。

    母亲看珍珠居然舍得自己亲自设计的荷包，满意地点点头对王夫人道“难得两个孩子合了眼缘，以前翎染来我们家的时候，珍珠就特别喜欢她，也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好东西，如今她是姐姐，送点小玩意儿给妹妹当见面礼也是应当的，夫人切莫推辞了。”

    韩氏这话一说，王夫人也不再推辞。笑着让女儿接下荷包。王梓染早在听珍珠说要把那个好看的荷包送给自己的时候就两眼发亮地盯着她的手了，这会儿更是欢欢喜喜地接了过去，她到也不认生。冲珍珠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脆生生道“谢谢漂亮姐姐！”

    童言童语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到是那漂亮二字，惹得珍珠心中一阵惭愧。

    王夫人也不像其他夫人那般笑得矜持。反而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般笑得爽朗，解释道“我这个女儿，就是被她祖母惯坏了，不知什么时候竟教她说嘴甜的孩子有糖吃，到叫诸位见笑了。”

    这话，若在有心人听来。解释反不如不解释，这解释了，岂不是说王梓染说的不是真话。岂不是说珍珠并不漂亮？不过随即，王夫人又说道“不过今儿她今儿到不是拍马屁，大家说说看，这珍珠小姐是不是个美人儿？”

    侯府夫人开口了，大家自然只有应和的份儿了。一时间赞美的言语几乎把珍珠淹没了，不过她也并不当真。把官太太们的话当真，那你就真二了。

    王夫人从腰间解下一个平安扣的冰种翡翠，虽然不大，但用料是及其金贵的，清澈无暇，通体透亮，“不过我这小淘气到害的珍珠没了配饰，这当口一时半会儿恐怕也难找合适的，不如就戴这个吧！”

    这翡翠虽然贵重，但这种礼尚往来在女眷之间都属正常，尤其在贵族之间，到也不至于珍贵到难以承受，所以韩氏稍稍推辞一番之后便笑纳了，珍珠淡定地谢过夫人之后便戴在了腰间。若是早些年，她定要激动的把这些宝贝好好收着，留待以后拿出来一一欣赏。古人说“养怡体，居怡气”，在富贵乡中浸淫这么多年，她终于也能视富贵如浮云了呢！

    珍珠娴静端庄地坐在韩氏身侧，时不时地答些话，但也并不多言，一举一动都按照嬷嬷们平日的教导，不敢有一丝疏忽。正觉得又累又无聊的时候，感觉衣角被拉了一下，低头看去，王梓染小妹妹正弯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有话要和她说。

    珍珠俯下身去，王梓染悄悄用手掩着嘴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姐姐，姐姐，咱们去外面玩儿吧？”

    珍珠还没答话，两人这悄悄话的情景到被王夫人和韩氏看到了，王夫人笑道“准是我女儿又调皮了，怕我责罚，所以在拉拢你们家闺女呢。”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她话音刚落，王梓染便吐着舌头过去抱着母亲的胳膊撒起娇来，“母亲母亲，时间还早的很，我和漂亮姐姐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嘛！”

    王夫人点着她的额头道“就你贪玩，你瞧珍珠姐姐，多端庄，多文静！”

    听王夫人这么夸赞，珍珠感觉汗颜，她真想说，其实她也很想出去的！

    知女莫若母的自然不会只有王夫人，韩氏含笑看了看珍珠，对王夫人道“梓染年纪还小，自然活泼些，这屋子后面还有一个清净雅致的花园，让珍珠带着她出去走走也没什么的，叫丫鬟好生伺候着便是了。”

    王夫人笑着吩咐丫鬟们跟好，便由着两人出去了。其他几户人家也顺势，让自己的女儿们跟着出了屋子。不知是不是怕别人打扰，一出门，王梓染便拉着珍珠飞快地跑了。

    珍珠怕她摔着，只好紧紧跟着，可她今天穿的是木屐，行动实在不便，而显然这梓染小妹妹很好地继承了家族的武将体质，跑的飞快。于是在甩开众人之后她便等不及地松开了珍珠的手，边走边笑着跑到前面，冲她喊道“姐姐姐姐你快点儿！”。

    看着这样雪玉可爱的小妹妹，珍珠好像看到了刚刚穿越的自己，也是这么小小的，无忧无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不知道她那会儿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也这么可爱呢？应该是可爱的吧，她记得那会儿自己还是满讨人喜欢的。

    “你慢一些，小心别摔着！”一向是被别人操心着的珍珠终于也有了操心别人的时候，不过这个精灵般的小女娃就是讨人喜欢，在家中她还从没这么喜爱过墨珠呢。

    “没事儿，姐姐你看那边还有个鸟窝呢！”王梓染指着不远处的屋檐便要跑过去，话音刚落却仿佛应了珍珠的担忧似的，被一个小石子绊了一下便要往后倒去，珍珠远远看着心中一揪。

    不过很幸运地，小梓染落入了一个朱红色的怀抱，或者说，是摔到了一个朱红色的袍子上。

    PS：

    聪明的读者一定猜出谁将出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