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谈判崩裂

过度疲倦的状态，我应该躺在床上立刻睡着才对。而我却久违地又做了一次关于学生时代的梦，醒来后，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就突然又想起那时的事情了，我盯着大片的白色，懒惰地不想离开被窝。

    虽然不过是初秋，早上的温度已经开始转凉，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咬着牙掀开被子，接触到空气时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经纪公司分给我的公寓并不小，一个人住在这里，倒是有些觉得冷清。尤其是在进入秋冬之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冷水洒在脸上，终于清醒了几分。今天没有工作，我便只敷了个面膜在厨房里做着早餐。

    说实话，我做饭的水平很烂。在陈许与我最相爱的日子里，他苦笑着看着我端到餐桌上的煎蛋，说以后还是他做饭吧。我佯作生气皱起鼻子，说你是不是嫌弃了。我犹记得他当时年轻的眉眼舒展开，透露出笑意，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程暮你真是傻瓜，我可舍不得你替我做饭，变成黄脸婆，我不就亏大了吗。刚涉足演艺圈没多少时间的我，心扑扑地跳着，贪婪地享受着他给予我的温柔。

    究竟是年轻时的爱情本来就如海市蜃楼般虚幻，还是在时间流逝中，我们彼此改变了，或许对彼此还有依恋，但已经不是生命里的第一位。

    我百般无聊地吃着早餐，习惯是个可怕的事物，以往总是有人陪着我，现在却变成孤单一人。电视里的新闻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coa就是在此时出现的，他解救了无聊的我。我开门后对他说：“吃饭了没？”没等他回答，我就怒了努嘴：“刚做的。”

    coa尖声地斥责我怎么早上可以吃这么多，而且全部是高蛋白，他就差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拎到厨房的冰箱面前，告诉我要多摄取植物纤维。

    我咧开嘴角任由他数落，他说了半天，见我没有反击，奇怪地问我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摇摇头：“您说的对，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多吃水果。”

    他白了我一眼。但是鉴于我的保证已经不下几十次，他断然不会相信。

    我看着我的经纪人想，结果这么久，一直在我身边的异性，也就只剩下coa了。

    他认真地同我谈起我昨天转发给他的邮件：“剧本昨天晚上我已经看过了，虽然小众，但是有一定的观众基础，而且导演近两年的名气还不错，我挺建议你去试试，虽然不是女一号，但总比下半年没有曝光率强吧？”说完，他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问我：“制片方直接找上你的？”

    一般情况应该是制片方通过经济公司与经纪人联系演员，直接联系演员的情况很少，也难怪coa会吃惊。

    “顾维推荐的。”我轻描淡写地答。

    我以为coa会吃惊，结果他脸上只有赞许。

    “可以啊，程暮。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做戏，没想到这位顾老板还记得帮你推荐，啧啧。(

    我朝他翻翻眼睛，懒得接嘴。

    coa在我这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他建议我可以再看看剧本，揣摩一下人物性格。他还有事要回经济公司，叫我有事联系他，还叫我好好加油，这一次说不定是个机会。

    每一次他的台词都是这几句。是不是机会我心里清楚，现在观众可不喜欢这种抢女主角风头的二号，但是就像经纪人说的，有露脸的机会总比没有好。

    我没有特别出名过，大概最出名的时候就是前段时间与顾维传出绯闻的事情。虽然他在记者面前说我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你见过男朋友两个月不来女朋友家的吗？大概是记者都懒得蹲点了，一来是可以蹲点得到顾维花边新闻的记者都会被他打发，二来我这种小艺人，与演艺圈的一姐之类比起，如同一只小虾米，没什么商业价值。

    久而久之，之前的绯闻就被新的八卦取代。只有偶尔刷开微博的时候，我可以看到有影迷的留言，说我在上部电影里的表现不错，祝我以后能再接到好的角色。

    寥寥数语却肯定了我。

    我回了她一句“谢谢支持。”

    一个人在家里，除了看看剧本，就是看看微博。索性无聊的时间并不长，顾维给我发了一条简短地信息，说下午三点约我见面。我坐在沙发上想究竟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告诉我约在什么地方，如果是个正式场合，我穿着t恤牛仔裤，也就太不修边幅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要穿什么服装合适，干脆套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装。

    以至于顾维见到我的时候，挑挑眉问我：“你是打算来应聘秘书？”

    这时不接话才是理智的。我扶了扶脸上的墨镜，一言不发地抿着嘴。他看了我一会儿，最终还是绅士地帮我打开了车门。

    顾维是b市人，却长期地留在q市。我是土生土长的q市人，大学毕业又回到这里。而顾维显然比我还要熟悉这个城市，他轻车熟路里地带我经过一些连我都叫不出名字的街区。

    我是真的吃惊了。这个城市的晚上我是很熟悉的，纸醉金迷。而这个城市的白天，我却有些陌生。

    原本以为他约我，会定在他的公司，又或者是某个私人性质的包间。

    我怔怔地看着这家位于郊区的小餐馆，张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他却说：“你可以放心，这里没有记者。”又补充了一句，“记者也不会咬着你不放，今天苏祯的新戏开拍。”

    我顿时明了。

    昨天我还在想，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在他投资的电影票房已经取得不错的成绩之后，还会约我出来。

    等我听完他在这里说的话之后，我却全部明白了。

    每一笔交易都要是平等的，所谓的天上掉馅饼这件事，永远都只存在于影视作品里。

    我觉得我已经算是一个现实的人了。爱情与事业可以分得很开。

    而顾维显然比我还要现实，甚至现实到让我觉得一开始认识他就是一个错误。

    老板与他很熟，他没有指明要什么，就端上了两杯白水。三点的时间，正是餐厅最尴尬的时间，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

    他与我寒暄了一会儿，话题无非关于我是否对他推荐的戏满意。

    我盯着他脸上有些虚假的笑容，同样为自己戴上了面具。在社会里呆久之后，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已经不存在，尤其是维系彼此的只有利益的时候。

    索性，他到后面干脆不再维持脸上的笑容。

    我也发现我只习惯他冷冰冰的模样。其它表情出现在他脸上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顾维说话从来不拖泥带水，他大概就是那种可以用事不关己的口气说“你已经被辞退了”的人。他淡淡地告诉我，下周四晚上有一个商业晚宴。

    我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周四下午我来接你。”

    只不过是做个女伴而已，虽然我觉得像他这种男人需要一个女伴，大概会有成群结队与我一样，却比我更年轻的女人上钩。

    他却话锋一转，“陈许也在。”

    “与我没有关系。”我肯定地说。

    “记得我之前说过吧。”他放缓了语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的边缘，垂眼道：“利益一致，所以我可以帮你一把。”

    “那顾先生不如说说哪里一致？”

    他确实不喜欢我对他的称呼，起初几次还会纠正我，之后也就放任我对他的称呼。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不寒而栗。虽然我很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城府深的人，但是我却忽视掉了商人是没有感情的，算计与交易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他对我说：“不管你对他是否还有感情，重新在一起，又或者在一起之后又报复性地甩掉，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是问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瞪大眼睛地看着他。这是个疯子，这绝对是个疯子。这种戏码也就只能存在文学作品里，出现在现实？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得出来，就算我做得出来，也太疯狂了。

    他眼睛里此时噙着的笑意让我觉得可怕，我甚至有一种拿起包离开这里的想法。

    我的小聪明与这种人的疯狂搁在一起简直不堪一击。

    “不管是哪一种，获利的都是你。”见我半天没有回答，他微微蹙眉，好像我没有直接答应他是愚蠢的行为，他淡淡地开口：“我可以给你考虑时间。”

    “不用考虑了。”我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刺刺地疼。都说人在陷入爱情的时候会变得卑微，结果我在逃离了这份爱情之后，还是选择避免伤害他。可恶的初恋，我暗自咒骂了几句，调整好心情，翘起嘴角告诉顾维我的答案：“我拒绝。”

    “嗯。”我的答案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再多说，只是起身说送我回去。

    我坐在车上的时候心想，这回的新戏看样是没戏了。回去要与coa认错，自己得罪了大老板。而且又要重头开始，再一次地去自我推荐。

    而现实则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