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若疯狂

针对顾维同我说的，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顾先生真是好人。”

    我发现我在思维上是跟不上顾维的，例如此时，他不问我为什么会说他是好人。而是反问我好人的定义。我发了个音，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因为每次我们讨论的话题最终都交集在人生哲学上。

    “你是哲学系毕业的吧。”我半开玩笑地问出了一个我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我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出顾维那副不起波澜的脸上对我的鄙夷。在他沉默的几秒里，我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话里一片安静。索性他思考的时间并不久，“程暮，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好好了解一下。”

    “如果是你的个人资料的话，网上非常齐全。”我提醒他说。

    他听到我的提醒，不仅没有好心说谢谢，反而无所谓地：“哦，面子工程，谁都会做一点的。”言外之意就是网上的东西真假参半。

    虽说演艺圈与他们的圈子虽然明面上掺合不在一起，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相像。说白了。就是人的劣根性，谁都喜欢自己的简历漂亮一些。连我在网上的资料，都做过假，这是经济公司允许的，我当时还问coa我没有在xx学校念过高中啊，他则是白了我一眼，无可奈何又忿忿地解释那所学校有出了几个有名的艺人。能攀上交情最好，攀不上，简历上也好看。

    我起初不理解这种逻辑，后来也就理解了。这个社会既人情又世俗，哪怕不喜欢，在没有能力改变之前，便只能顺应潮流。

    “名字年龄总不会是假的吧。”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了，那确实没有什么真的了。”

    我笑笑说：“还有个，性别也不好作假。”

    他有板有眼语气正经地说：“这个作假是有点难。上床了就知道了。”

    我心里骂了他一句，道貌岸人的伪君子。

    但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是个好人。

    相反，他的目的很清楚，说是合作，就是合作，甚至会提醒我做戏时神情太僵硬，要缓和一些。而且他太熟悉现代媒体人的心理，发布会上看到他平静地对待坐在下面的那些记者，就像是猫看到了老鼠，逗弄一番满足了他的兴趣就足够。

    我们相处的时候。大多不愉快。在他的眼里我与媒体人也差不多，等同于微不足道的存在。

    有时候知道只是隔着一个电话，对方看不见自己，但是已经下意识地换上了其它的表情，虽然他的说法并不文雅，但是却逗笑了我。我说：“是啊，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姑娘，带到酒店上了床。发现是个男的。”

    这本是个笑话，结果他那边又沉默了几秒，之后他的声音就带上了质问。

    他大概是随口一说，“你带人去过酒店？”

    我不疾不徐地向他陈述事实，“准确说都是别人带我去。”

    他又不说话了。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的占有欲没有任何道理，后来在我看到了某期的《动物世界》后，就理解了，人类终归是动物，无论感情是否深厚，只不过牵上了那么点关系，就开始变得介意对方的过去。

    越是不该刨根问底的地方，我们越是喜欢刨根问底。

    我们没有大方到不去介意自己碰触过的人的过去，任何自私的人都不例外。

    只可惜了酒店这个地方，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给游人提供便利的地方，结果到了男女口中，就变了味道。

    顾维的思维确实让我难以跟上，他在沉默之后，声音也低沉下来，“陈许。”

    “……”我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默了默答道：“顾先生不觉得这个名字出现的机率有些频繁吗。(

    如果不是曾经与陈许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真的会忍不住地去想一些负面的东西，人性里最黑暗，自私自利，为了自己而选择与女人结婚，这种男人并不少见，反而这几年里有愈加增多的趋势。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咳嗽了一声，权当掩饰。

    我很少与人解释的如此详细，顾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对象，哪怕是在与我通话的过程里，我也可以听到他接起内线并与对方谈论生意方面的生意。不知道是粗心，还是笃定了我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又或者他十分确认他的能力，有十足的自信，哪怕我将这些内容泄露出来，他也有办法补救。总之，他没有挂掉我们的通话，也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显得我一个人在这边纠结，有些小气。

    “你刚才说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时有了倾诉的**，这种**来的快，且没有理由。可是这种**结束的也很快，至少在顾维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经有些瞌睡，“下次再说吧，”我的声音有些含糊，眼皮也架不住黏在了一起，“都一点多了。”

    “下次？”

    我脑子里已经一片糊涂，如果这时有人问我银行卡的账号与密码，我都会老实地告诉对方。

    人一瞌睡，就容易犯错，我听到他说下次，心想下次就下次呗，只要能现在闭上眼睛睡觉就行，于是我含糊地说：“下次。”休叼页号。

    “好。”

    下次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听到对方同意了，我就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声微不足道的轻笑，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翻个身，就睡着了。

    周莉莉的房间就在我的对门，早上我们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她一见到我，就同我招呼：“程暮。”

    “莉莉，早。”我也回报她以微笑。

    女人之间的话题从来就只有几种，她弯着眼睛问我昨天晚上是接到谁的电话了。八卦仿佛是一种天性，明明艺人最怕的就是空穴来风的八卦，但是依旧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我瞅了一眼她透亮的眼睛，叹了口气说：“一个……人。”

    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卡了下，这句话就像句废话，周莉莉怪异地瞥着我，“肯定是人。”

    我本来想说一个熟人，可是熟人这个词我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朋友呢，更算不上，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定义这种关系，所以话说到一半，就被我硬生生地改了意思。

    我真是怕了周莉莉了。她古灵精怪，就像是刚毕业，不懂人情世故。我脸上的为难她视而不见，而我又不能恶言相向，她不过是好奇而已。

    我耸耸肩膀投降：“一个老朋友。”

    这回不管她是信还是不信，我都不再接她的话了。

    周莉莉见状也不再多问，她是个聪明人，见我说的模糊，就已经猜到了一半，却没有说出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恰好赶上春节，虽然有点想家，但是肯定回不去。我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回去要节后了，母亲意外地没有责怪我，只是叮嘱了几句，就换了我爸。

    “暮暮啊，在那边怎么样？”

    我许久没有与父亲说过话，眼眶一下就红了，十分没有出息地说我想家了。他安慰了我几句，家里有点吵，大概是来了客人，母亲又在招呼客人，他压低了声音与我唠叨了一会儿，就让我早些去休息，我笑着说“爸，才晚上八点呢。您就赶我去休息了？”

    而这句话没有隔多久，我又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了。

    那时我刚结束与家里的电话，靠在床头看节目，距离我们无心之说的“下次”就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有些出乎我意料的形式到来。

    不过是晚上十点，他却语气有些意外，问我怎么还没有休息。

    何时他会监督旁人的作息时间了，我笑完后觉得他有点像我爸了，我晃晃脑袋将这个诡异的想法抛出脑外，却听见他淡淡地说，“既然没有休息，来机场接我？”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他还是询问的口气。

    哪里有人会在十点多的时候打一个电话，然后说既然你还没有休息，那不如来机场接我。先不说我不是他的秘书，也不是他的下属，单单就匪夷所思的程度，我已经诧异到又重复了一次的程度。

    他说：“有这么吃惊？”

    何止是吃惊了，我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出现了幻听。

    生活不是拍电影，这种极度夸张的事情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

    而我在睡觉前的那一句“下次”就成了引爆这颗炸弹的导火线，炸的我半天回不过神来。

    不论是哪个城市，晚冬都是最寒冷的。

    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疯狂的事情，例如背着爸妈与陈许单独旅行，但是随着年龄的日渐增长，我心里还有疯狂的念头，但是很少会去付诸行动。

    等我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原来自己也还是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它与年龄无关，只与心态有关，而影响了我此时心态的是一个谈陌生算不上，谈熟悉也算不上的人。

    他笑了一声问我：“要来吗。”

    没有任何装饰业没有任何修辞，我愣了几秒之后，应了一声，就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