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时来运转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敏锐，在我身上却没有得到任何体现。

    我只是糊里糊涂地觉得，如果有人同我说过一样的话，那么就是她了，而最为讽刺的则是。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又背离了最初自己的选择，同时又不断地影响着彼此的生活。

    这就叫做被生活的编剧戏耍的人，我想。

    辣椒的辣是从味蕾蔓延到神经。b市的人都这么会吃辣吗，我吸了吸鼻子，怀疑自己再这样吃下去，总有一天火气会坦诚地表现在自己的皮肤上。

    总有一天？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难道自己的胃已经率先叛离了自己的判断？我想着想着，就没有注意到勺子里的食物，一口下去----麻。

    我不小心吃了粒花椒。

    最自然的反应，我长长吸了口气。

    顾维以为我是被辣到的，他皱眉的幅度细微。很快又舒展开来。“喝点……”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我打断了，我说话的时候，嘴里都是麻的，吸气时也只是舌尖上的麻木感越发刺激着神经，“下次少放点花椒？”我放缓了语速同他商量。

    不是我担心他不同意，才放缓的语速。而是现在舌尖上的触感让我不得不放缓了语速。

    我一开口讲话，他就听明白了。

    没有同情也没有应允，而是放松了身子靠在椅子上，本来握着的筷子被他整齐地摆在了碗上。

    “程暮。”

    餐厅里的灯光是暖黄，就像电视剧里最常出现的色调，剪辑师为了弥补气氛而增加的颜色。

    即使不增加，我也听得见他声音里愉快的笑意。

    他说，如果我早先知道你里子与外表相差甚远，就不会选择你了。

    我翻翻眼睛。嘴里的麻还没有褪去，说话也不利索，“如果我早先知道你会做饭，我绝对会毛遂自荐。”

    “那有点难。”他简单地说道：“二十八，表里不一，暂无工作，如果我是投资者，将所有资本都压在你的身上……”

    “你亏了。”我笑笑应道：“我有房，有车，当然资产与你相比，九牛一毛。当然。我也喜欢年轻的。女方有房有车，想找一个年轻的男人，也不难。所以，我也亏了。”

    顾维表情僵硬住。

    我很乐意看到顾维的脸上出现令他出乎意料时的表情，尤其是他永远一副冷静与严肃的模样，似乎一切正在运转中的事情都如他所料。休鸟匠技。

    我扯扯嘴角说：“我这属于维护自身利益，二十八岁的女人也有二十八岁的尊严。我们并不是非对方不可的类型，喜好也相差甚远。”

    “比如。”他问道。

    “比如？”我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比如你做菜总是洒大把的辣椒，这算吗。”

    这句话本身只是一句无心之谈，却一连几天里，我都没有见到菜里有一丝辣椒的痕迹。今天也是如此，我站在饭桌前半天没有坐下，每一道菜的颜色都很淡，顾维已经坐了下来，见到我还站着，他动动眼皮没有说话。

    “你上火了？”

    “程暮。”他抬眼看向我，“我承认，你伶牙利嘴，但是你这里不够用。”他指了指他自己的脑子，然后垂下眼开始吃饭。

    饭后我靠在沙发上。顾维在饭后不会像我一样休息，而是忙碌半小时后才会打开电视，看看财经频道的新闻，九点准时去他的书房，或者将他的个人电脑拿到客厅使用。我说不清真正的同居应该是什么样，或许像文学作品里，腻在一起每天说说情话，我有时看这些电视剧，甚至怀疑主人公的工作每天就是谈恋爱。

    前几天我又收到了那个匿名邮箱寄来的照片。

    他附件里的照片永远都是顾维与吴钥两个人。

    我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陈许，不然就是之前曾经发短信给我自称是知情人的那一位。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小气的人，只不过我的小气针对的是“想要有走完一生的人”，顾维是不是那个人，我不知道，只是如果有一天他腻了，或者我腻了，我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时，大概以后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在两周时间将我体重往上涨了3kg的人了。

    我忿忿地敲着键盘，回复着招聘公司的邮件，这次拒绝我的理由与之前的类似，无非是年龄问题。

    招聘公司的担忧有一定道理，没人希望自己刚培育的员工没多久就要休婚假或者产假。成本还没有收回，就要开始带薪休假，换做我是人事部的管理者，也不会录取一个年龄微妙的女人。

    我敲键盘的声音过大，惹得坐在一旁浏览文件的人心情不佳，“想发泄就去对方人事部，别拿键盘发泄。”

    我没答话。

    人事部的管理者没有错，他们要为公司利益考虑。

    我也没有错，我只想找个对专业的工作。

    人情社会就是这样，我开始有点后悔拒绝了陈许的邀请，心想不就是前男友吗，难道能比工作还重要？这个念头刚刚出现，我就被自己的墙头草行为感到了恶心，暗骂了两句，程暮，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多投几家简历。

    只不过我没想到自己的简历投到了每天晚上与我睡在一起的人手上。

    我特意避开了mik，不是因为顾维的关系，而是因为规模太大，无论多有自信，除非我是应届生，初生牛犊不怕虎，才会将简历投到他们那里。只不过我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分公司的说法，收到对方人事部的邮件时，我兴奋地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许久没有拥有过如此兴奋的心情了，只不过顾维凉凉地扫了我一眼：“最近诈骗集团不少。”

    我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就听到了一句风凉话。

    我白了一眼已经低头工作的人，说：“又不是彩票中奖”

    他轻嗤一声：“你的运气，中奖不太可能，被骗几率不小。”

    换做是往常我现在已经开始反驳。只不过顾维的说的没错，我的运气不好，从遇到陈许开始我的好运就不见了，自以为交了好运，其实是将自己前半生的好运消磨殆尽。

    “不试试，谁知道结果呢。”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第二天我特意起得很早，以至于看到我起来的时候，顾维有些诧异地挑挑眉，问我面试是几点，他刚晨练完，前额上还蹭着一层薄汗。我想笑又忍着笑，告诉他早上十点。

    我不适合穿职业装。

    不止一个人说过。我穿职业装，无论是换多老气的发型，看起来都像是勾引高层的模样。我叹了口气将头发盘了起来，镜子里的女人收拾一下，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

    虽说长相是爸妈给的，我却不是很爱自己的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我混迹在演艺圈的几年里都亏在了这双眼睛上。coa每次都说：你怎么就长了一双这么……不正经的眼睛。

    果不其然，我拿着简历进了面试的房间。面试官是一位女性，一副严谨的模样，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我清楚地捕捉到她隐藏在镜片后眼睛里那一抹不喜。

    前面的问题都是按部就班地，将简历上有的东西都问了一个遍之后，她又一次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程小姐。”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

    我应了一声。

    她的视线如同她的声音，在简历与我的脸上巡视，半响后她问我怎么会想来应聘这个职位，她说：“一般我们会悠闲选择应届毕业生，你的年龄……”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我就已经明了。

    年纪是我无法避免被对方提及的一点。

    “卢主任。”伴随着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叙述的人是个年轻人，她歉意地朝我欠欠身，同我的面试官小声讲了句什么，这位卢女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看了我一眼，说：“程小姐，看来你的运气不是很好。”

    说完，她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我与那个年轻人在这里。

    我不解，这个面试官是什么意思，在面试的过程中离开。

    那个年轻人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离开前说：“卢主任一会儿就回来了，上面领导来了。”

    我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会在这家公司里见到熟人，而且是目前每天都会见到的人。

    推门声响起，我先看到的不是卢女士，而是一位穿着讲究的男人，之后才是卢女士，只不过这回卢女士没有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了旁边。

    我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在我看到顾维那张严肃的脸之后，终于赞同起卢女士之前的话。

    他看了一眼我的简历，按部就班地将之前卢女士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我机械地又回答了一遍，徇私舞弊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接触到工作，顾维就会变成一个有板有眼的人，他默然片刻，以一句公事公办的话结束了整个面试：“如果录取，人事部会与你联系。”

    说完，他就垂下眼将我的简历放到了另一边，然后对旁边的人说：“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