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的作品

子母公司啊。

    我看着手机上搜索到的资料，默默地咬住了吸管。我在见到顾维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暗自庆幸。他知晓我渴求一份工作的心理，所以我怀抱一分侥幸。只不过侥幸持续的时间不长，他的电话是中午打来的。那时我正站在餐厅里，面对着繁杂的菜单犹豫不定，他开门见山：“简历投到我手上了。”

    我嗯了一声，“真巧，没想到是分公司。”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份工作的归属，如果开口，他未必会拒绝。

    我纠结地又嗯了一声，比工作更令我烦恼的是菜单上的食物。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误会了我纠结的声音，虽然是中午，却还能听见他那边翻文件的声音，“需要我与人事部打个招呼吗。”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否定了他的提议。如果他有心，不必打这电话来询问我。就已经会与对方打招呼了。不是没有在意，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在意，我微微有些失落，只不过我将这种情绪当做了意外。一起生活了几个星期，大概只有石头人才会心境平静。

    电话里传来一个冷静的女声，大概是顾维的秘书。

    “你还没吃饭？”我挑了挑眉，心想这人真是劳模。他没有回答，又是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与敲键盘的声音，直到这一切声音都停止之后，我才听到属于顾维平静的声音，他说：“你请我？”

    “请是没问题。”我看着菜谱上的食物，“油炸食品不少，你确定？”

    我记得顾维对于油炸食品一向敬而远之，所以当他问我地址的时候，我愣了下。“没原则。”

    等顾维出现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堆了不少我吃完的食物包装。自从我进了演艺圈，高热量的垃圾食品就远离了我的生活，今天离开面试公司，我异想天开地去市中心的商业街逛了一圈，在见到某家知名快餐公司，久违地踏进去一步。

    就出不来了。

    如果我还是一名演员，我一定不敢想象自己会坐在快餐店里吃油炸食品。

    顾维的脸又黑了几分。

    他坐下来，与我两两相望。

    我提醒他：“这里要自己点餐。”

    他本来就皱着的眉头，此时拧得更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需要我帮你点？”他一向拒绝别人为他点餐，所以我只是试探性地问问。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点了点头，我下意识地问他想吃什么，他愣了下，刚才舒缓了的眉头又微微皱起。

    我这才想起顾维是一向不会出入这种场合。

    他连碳酸饮料都不会碰，真不知道他来这里自寻烦恼是为了什么。

    顾维看到我替他端过来的食物，愣了几秒，之后脸又沉了。一副纠结的模样，究竟是吃还是不吃，他正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很少见到顾维露出犹豫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颇为壮烈，如果不是这里人多，我猜他大概会闭上眼睛才会尝试。

    他只是象征性地每一种尝试了一口，然后他发现这里的餐巾纸是需要自己去拿，于是脸又一次黑了。

    这大概是顾维人生里最不愉快的一次用餐经历，他一定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坐在快餐店里的一天，离开时他的脸色不好，而比他脸色更不好的则是他的胃。我好心地问他要不要打包，他一听脸色就黑了，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让对方帮他定餐，挂掉电话后，他脸色才缓和了几分，“你直接回去？”

    难得出来，回去也是无所事事。我想了想说在附近转转，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颔首。

    直到顾维离开，我也没有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这一圈，难道是为了体验生活？

    我自我感觉良好地摇摇头，怎么可能。

    我抬头看了看商城门口的广告，以前同一时期出道的艺人的广告已经遍布大街了，我则是碌碌无为，在工作日里还出来逛街。

    工作日的原因，商城里顾客寥寥，有收入的时候，来这里逛是一种享受，现在是零收入，看到一件衣服后的无数个零，只能小心翼翼地拿起又放下。

    “程暮？”

    “……？”我奇怪地转过身，对方朝我笑笑，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也笑了笑。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不过是半年时间，我看到他手上的戒指，挑挑眉：“这么快就结婚了？”

    蒙循点了一杯咖啡，问我喝什么，我有些诧异于他竟然会为人点餐，他笑笑说：“习惯了。”

    我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哦。”

    可以改变一个男人习惯的只会有两个人。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儿女。

    蒙循垂眼摸着戒指，说：“还没结婚呢，这不，刚订婚。”他朝我晃了晃他的手掌，带了点炫耀的意味。

    我点了一杯饮料，将单目还给了服务生，“恭喜啊。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了。”蒙循说的时候，眼睛里带上了与过去我从没有见过的温柔。他眨了眨眼说：“到时候别忘记红包。”

    我说一定，只不过现在我是无业人士，能包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打趣我说前艺人的存款会少？

    “你可真不了解行情，小艺人能有多少收入。”我喝了一口咖啡，淡淡说道。

    不过是半年没有见，蒙循就与去年见到的不同了，听见我这样说，他也没有好奇地继续追问，只是问我有没有想继续做艺人的打算。我这才想起来蒙循的另一个身份，“签什么艺人不好，签个过气的艺人？”

    “你之前拍的那部电影收益还不错嘛。”他解释说：“你自己去看了吗？”

    我摇头说：“没有。”

    在我完成合同安排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去关注过那部作品。放弃了前进道路的艺人，有谁会去关注已经拿到片酬的片子。

    蒙循说：“程暮，毕竟是自己的作品，等你看完后再给我回复吧。”

    我半信半疑，踏入了许久没有去过的音像制品店。因为互联网的发达，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来实体店买过影碟，对方听到我要的影片之后，略苦恼地说：“刚卖完。”

    这部电影距离影院下线过去的时间也不短。

    有这么热门吗。

    从我配合剧组做了最后一次宣传后，我就不再关注这部电影，片酬到了账户，我就过上了目前无所事事的生活，加上顾维的原因，我甚至没有去网络上搜索这部影片的评论。

    也难怪说蒙循会建议我说，这是我自己的作品，不看看太可惜了。

    我一连跑了几家才买到。

    一个人观看自己的作品是件挺微妙的事情，尤其是特写镜头，我看着自己的模样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确实有一种说法，电影屏幕比例的原因，会让角色看起来与本人有些差异，只不过这个差异超出了我的想象。这是我吗，我质问自己。如果只是看眼睛，那毋容置疑，这一定是我。我曾无比厌恶自己的这双眼睛，它将我的戏路决定在了反角与配角上，只是这次，我看到自己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被吓住了。

    真的被吓住了。

    虽然只是演戏，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声嘶力竭的的同时眼睛里会流露出对一个人的爱慕。

    我被自己的表演吓到了，以至于后来男女主角和好的戏码就兴趣寥寥。

    “你在看什么？”

    顾维回来的时候，我还沉浸于这部影片中。

    他今天回来的时间比以往要早一些，我随意地报了片名，他默了默：“你之前拍的？”

    “嗯，你推荐的剧组。”我补充道。

    顾维换掉西装之后，坐到旁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问：“你呢。”

    “已经黯然失神离开了。”我指的是是我扮演的角色。

    顾维对于文艺片没有太多兴趣，“怎么想起来看了。”

    我将自己遇到朋友的事情告诉了顾维，他对于蒙循的名字并不陌生，“你们认识？”

    “爸妈以前的学生。”

    “陈许也是你爸妈以前的学生。”

    我微微一笑，“你这是介意。”

    顾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调小了电视的声音，往旁边移了移位置，视线又回到了电视屏幕上。结局一开始就知道，我甚至看过他们的对手戏，只不过看到导演的剪辑后又是另一种心境。

    “程暮。”旁边闭着眼睛休息的人轻飘飘地开口：“他是不是邀请你重新做艺人。”

    顾维的话没有什么力度，随口一问似的。

    我想顾维与蒙循不仅认识，或许彼此清楚对方的底细。

    他话音刚落，我就说：“嗯，他与我提了这件事。”

    “你是怎么想的。”休鸟史扛。

    “什么？”

    “如果你今天被录取了。”我还在思考着他的话，就听见他说：“你还会选择做艺人吗。”

    “大概会。”我犹豫了片刻回答。スス